有人甚至以为自己穿越了,摇了摇头,仔细看去。
只见这打更人目光沧桑,手法生疏,但却有模有样地穿梭在潭州市的大街小巷,仿佛接到了什么特殊的委托,让整个城市的人在这一晚都听到了这久违的打更声。
无论他们是沉睡还是清醒,都听到了这个已经消失了几十年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既像是在送别什么,又像是在迎接什么。
而此刻的九门各家,从子时梆子声一响起,便开始忙碌起来。
张家、霍家、昊家、陈家、齐家……所有九门氏族在这一天的凌晨,都打开了院子的所有大门。
中堂、前堂、后院所有的门都敞开着,平日里他们这些家族都是走小门的。
九门作为潭州的老牌家族,经常有国家级的领导前来探望,至少市长就经常来走一圈。
毕竟九门关系着潭州大部分的生意,和九门搞好关系,他这个市长也好做一些。
所以说,九门这种古老的家族,一般都是只有这种级别的领导来了,才会将大门打开,以表示尊重。
但今天,九门所有家族,全部敞开了大门。
打更人的梆子声,就好像是一个信号一般。
刚到寅时,梆子声便戛然而止,九门所有家族的院子中,你方唱罢我登场一般,传来一道道唢呐声。
今天吹唢呐的人,都是民间老艺术家了。
唢呐声一响,三条街以外的人都能听见这凄惨的声音。
而此时九门各家的大门中,纷纷踏出一个个穿着白色孝服的人,他们围绕在一口放满了白花的棺材旁,然后陆陆续续朝着潭州市主街走去。
天色昏暗,但路上的光线很足。
若有人能看到的话,定会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九门所有的送葬队伍连在一起,浩浩荡荡如一条长龙,穿过潭州大大小小的街巷,留下漫天的纸钱和唢呐吹出来的悲凉之音。
送葬的队伍走得很慢,一直走到了早上,才刚刚穿过潭州市的芙蓉区。
而此时天色将亮,无尽的天边如一副渐变的油画一般,然后慢慢的抬头,就能看到从最远处的浅蓝色渐变成深蓝,然后是深紫,一直到头顶上那如墨一般的天空。
不过这种现象并没有持续太久,过了半个小时后,天就亮了。
而天空上,飘着数不清的黄色纸钱。
此时一早出来做工的工人,正站在路边的早餐店说道:“老板,来个糖油粑粑,加糖!”
“老板,来份干捞粉,加点酸豆角!”
“老板,来份鸡腿饭!”
工人们坐在街边的板凳上,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不远处的路上,缓缓出现了一个个穿着白色孝服的人影。而路边上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怎么回事啊?送葬的?现在很少能看见这样下葬的了!”
“是啊,这不都是古代人下葬的做法吗?也太老套了!”
“嘶……这人有点来头,这么多人,今天啥日子啊!”
“我靠,这些棺材不简单啊,看着没,这棺材都是上好的楠木,这一口棺材下去得三四十万呢!”
“还有那雕刻,那棺椁前面的寿字,雕刻完了还镶了一层金!有钱人家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棺椁的后面,还刻着姓氏,张、霍、昊、齐……哎?这不是九门的姓吗?难道这些人是九门的人?”
“九门的人?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亮,道路两边的人越来越多。
以往人很多的情况下,就意味着要堵车,但今天马路上倒是出奇的安静,没有多少车在湘江路上行驶。
就算是有,在看到路对面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之后,也立马掉头去了其他路段。
而这支队伍,刚好就是潭州九门的人。
此时一辆车刚刚拐到这条街道,便看见不远处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驾驶位上的男人见状之后赶忙拐了个弯,甚至不惜闯了个红灯也要换条路走。
对此,副驾驶上的女人很是不解地看着男人问道:“哎?你拐什么啊?你上班不是要迟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