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安站在那儿,等着门缓慢打开,突兀地说了这样的话。
外面的风很冷,罕见地没有下雪。
那些冷风一吹,我便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我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那是真实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
我们走了三年,春天仍然没有来。
“记得那个用玻璃瓶砸我脑袋的女人吗?”
许国安说着,我看着他额头上那个缝了针的豁口,无意间又看到他满头的白发,让我想起了老齐。
他们两个同样是一夜白头,同样是军人。
也许他们该见一面,他们一定很有话聊。
我从愣神中回过劲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他笑了笑,不是那种出于礼貌的笑,而是那种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
“她的丈夫活下来了。”
“虽然失去了一只手一只脚,但他的身体的确在康复,医生说他有出院的可能。”
“他们夫妻两个很恩爱。”
“是吗?”我只觉得胸口一轻,好像呼吸都通畅了,清爽的空气灌入沉闷已久的肺部,
“祝他早日康复。”
“嗯。”许国安点了点头,“祝他早日康复。”
此刻正是白天,天空紧紧遮掩的灰色云层,罕见地松开一道白色的光,任凭它落到了我们的眼前。
这并不是一道很亮的光,但也足够稀奇了。
白沙欢快地朝着亮光的位置猛扑而去,似乎想要抓住这罕见的光明。
“如果你们哪天累了可以回来看看,只要这里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同胞。”
许国安站直了佝偻的背,朝我敬了一个军礼。
我想学着他的样子回敬一个,可又担心自己敬得不好,或是过于不郑重了。
许国安看出了我的局促,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走吧。”
“我好久没有看见外面的天空了。”
“虽然灰蒙蒙的,但好歹还有些光亮,够你们这些年轻人往前走了。”
我想我会把他们写进日记里的。
他们的确是一群可敬的人。
……
此刻,山顶上的风格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