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现,她正很认真地看着我。
白沙撒丫子在前面的坡道上乱跑,脖子上的铃铛丁零当啷的在远处作响,似乎在催促我们赶快跟上它。
我向来不习惯这种严肃的场合。
所以打算说两句俏皮话让这个话题赶快滚过去,或者...撒个谎,就说不会好了。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好骗了,我先前骗过她那么多次,这次肯定也...
可是我迟迟开不了口,我总觉得这次的谎言就像一张脆弱风化的纸,甚至无需触碰,只需要轻轻一吹,就会散落成漫天的飞灰。
“...人都是会死的...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死吧。”
我如实地说道。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反常,这让她的眼神显得异常坚定,也让我的视线飘忽不定起来。
“那...到时候我一定守着你的尸体。”
“头七的时候要记得回来看我。”
头七...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头七吗?真有地狱这种东西存在的话...就是现在的人间吧。
“啊,会的。”我打着哈哈,以略微戏谑地口吻许诺道,“我头七那天就算下面有事,也跟阎王爷请个假,实在不行我就翘班了。”
她只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小时候算命的可抱过我,说这小子能长命百岁呢。
......
高楼像纸皮核桃一样被掰开,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内部结构。
城市水泥路面的裂口深邃,地下管道被掀开来,如同城市表面的神经脉络,被赤裸裸地挑了出来。
大量的建筑垃圾堆砌在城市的中央,让眼前的景象显得非常的糟糕。
越是富饶的城市,越是会成为重点打击的对象。
有时候,因为废墟和残骸的堆砌,我甚至难以在这样的钢铁丛林中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相较于开阔的野外,城市的道路反而显得更加狭窄逼仄。
我带着一人一狗,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城市中。
那些开裂的地缝和没有盖子的窖井仿佛是猎人随意设下的捕兽夹。
稍不注意,落入其中,就会落得个狼狈下场。
“汪!”
一声痛苦而短促的呜咽声,伴随着铃铛的叮当脆响。
我和路雪几乎同时扭回头。
就看见白沙那庞大的身体卡在窖井的开口处,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