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我来时还纳闷呢,我一直以为天然你的公司也在珠光巷那个文创园里面,没想到是在山海这边。”
“没有没有,就在珠光巷,这里就是临时办公的地方,我女朋友不是学建筑的嘛,她回国之后我就让她重新帮我把那边的室内重新设计装修了一下,估计这个月就能弄好,到时候外头这些人都得跟我一起回去。”
黎望本来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凝,像是没听清楚一样,再次确认一遍:
“女……朋友?贺导你说你有女朋友?”
“对啊。”
“那上次在火锅店……你跟阿凉……”
贺天然沉默了两秒,沉声道:
“那是个游戏,现在就是游戏结束了而已,虽然我跟温凉并没有发生‘熟人游戏’里的那种关系,但我们依然是朋友。”
黎望像是一瞬间想不通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不过当他再次看向贺天然时,表情里有些复杂,贺天然读懂了对方此刻的心思,补充了一句:
“不要误会,我跟温凉之间都是正常的往来。”
黎望摇摇头,温润笑道:
“贺导,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我作为一个外人,无权去置喙发生在你俩之间的情况,只是作为阿凉多年的一个朋友,我不过是有点诧异,她以前可不会跟人玩这样的游戏,看来毕业工作的这两年,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改变。”
贺天然点点头,好奇追问:“温凉……或者说你们这群朋友们,以前是什么样的?”
黎望后背靠向椅背,仰着头,眼神向上,双手环抱在胸,面露回忆之色:
“说出来不怕你说我矫情,在我记忆里,我们这群人都很纯粹,所以我至今对他们的印象,都停留在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
不过现在想想,大家其实也一直都在变,不过以前都相处在一起,所以并不觉得,现在分开个两三年再见到,一些变化就很明显,我、我女朋友还有温凉,我们三人认识得蛮早的,当时我们都还在一个艺术培训班里学生,平时都到各自学校上文化课,到了周末或者集训的时候就凑在一起。
学艺术嘛,加上年纪小,所以个性都很张扬,那时的温凉就完全是个刺儿头,叛逆、傲气,我女朋友当初跟她认识也是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
后来咱们三人都考上了电影学院,认识了那时还很天真单纯的顾玲,为人圆滑精明的蔡决明,看似猥琐,但内心又不乏正直与才情的胡岳,后来温凉又去玩乐队,我们这帮人又结交到了豪爽的Alan哥,本来是学雕塑,因为乐队经历现在彻底转行做音乐的魏醒,还有不常出现,但一出现却总能给人带来些喜剧效果的朴老板。
毫无疑问,我们这帮人都是因为温凉而连系到一起,从而才有了一场鲜活的青春记忆,说实话,那时的她就好像是一个被命运的聚光灯所照耀的姑娘,她总是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物,结交一些有趣的人物,生活中就好像不存在什么的坎坷,我曾为此担心,因为在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顺遂,但以她的为人性格,感觉迟早会犯下一些错误的……
不过这世界上谁不犯错呢?
来得早些,吸取教训,总比来得晚到无可挽回更好。
后来温凉依旧是我行我素,命运对她的最后一次眷顾,停留在了她拍完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后,我们因她而聚集在一起,也因那一年的毕业,各奔了东西。
那一年,温凉签了公司把乐队解散了,Alan哥之后再也没有打造出一支像INTERESTING般的乐队,顾玲跟蔡决明分手了,成为了现在的顾乔蔓,胡岳在大学的最后一年短暂地谈了一场恋爱最后也不了了之,我女朋友在温凉身边做了一年半的助理,因为当时我工作上的一些变动,所以回到我身边帮我。
之后的一些事情,想必贺导你也已经很清楚了,那段记忆对我来说,是一段很宝贵的创作财富,我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思考与追问,我们那群人当时的日子过的是那样的欢乐,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却总是唏嘘?
这让我有了一种创作上的冲动和表达欲,我想帮温凉,或者说想以她为具象化,为我们这群人记录一点什么,讨论一些什么……
不过,我好像低估了命运对凡人的摆布,当祂不再为你光临,那么就连让你犯错的机会,都是不会给你的。”
贺天然静静的听完了黎望的一番讲述,方才嘱咐同事送来的茶水还没到,不过现在或许已经不需要了,年轻的老板暂时没有表达出什么话语,他是站起身,走到身后的恒温酒柜前,拿出两个葡萄酒杯与一瓶马爹利的干邑白兰地。
“要冰块吗?”
贺天然回首问道。
黎望显然也是懂酒之人,他摇了摇头,道:“我听说陈年的干邑最好是斋饮,什么都不要加。”
“没有那么讲究,这酒挺烈性的,加点冰块稀释一下浓度也挺好,不过……我也喜欢直接喝。”
贺天然拿着酒重新走了回来,他有条不紊地将两人的酒杯分好,酒水倒上,他的目光凝视着杯中缓缓上升的酒液,倒了四分之一后他收回了酒,这才说道: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刚收购温凉的公司,当时她的经纪人老板告诉我,温凉身上还压了几部片子没有播,有的呢是拍完了,但因为各种原因还没定档,有的呢,是后期一直拖着没做完,最近她人气上涨得很快,这些旧片子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都想赶着热度上线,以前温凉风评不好的时候也没见着他们这么急,如果她现在不红的话,也不知道这些片子要压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