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端肃然接过,道:“奏疏自有银台司呈送,中丞的奏疏着人知会一声,我命默之亲自去取也是该当,怎敢劳动见诚亲自送来。”说着看那奏疏,只见封皮上一行端正小楷写道“臣郭信劾禁军都宣抚使卢豫疏”。
郭信道:“袁相公不必如此,郭信虽老,却也尚未老得走不动路,政事堂莫不是不愿我这老朽来?此事要紧,关系朝政大局,郭信亲自走这一遭也是分所应当。崔默之是宰辅之臣,我又怎敢劳默之去取?”
袁端笑道:“见诚说哪里话?政事堂虽是中枢,却也不过是为朝廷做些琐事而已,你御史台才是清贵之地,言官才是朝廷之本。默之虽是枢臣,但他年轻,为朝中老臣多受些劳累,也必不会有怨言的。”
宋质笑道:“见诚,这些事何必再论?我等都是朝廷重臣,为国事受些累也是情愿。见诚且请坐下说话。”众人各自坐了,有小黄门送上茶来。
袁端道:“见诚,今日一早已有数十道弹劾卢太尉的奏疏送到政事堂,我还未细看,你便来了。我因想着近日卢太尉并未有何越礼之事,缘何竟有这许多大臣上疏弹劾?”
郭信冷笑道:“袁相公何必明知故问,卢太尉所为之事实令天下人心惊胆寒,我等岂能坐视?以我之见,只这些奏疏还是少了,实是卢太尉权势过重,朝中官员心有所忌,否则,还该再多些弹劾奏疏才是朝廷应有之象。”
袁端道:“见诚所言是何事?我等一时未察,请见诚赐教。”
郭信还未答话,忽见又一个内侍进屋通禀,原来是谏院谏议大夫韩栋到了。
韩栋进屋,众人皆起身见礼,又是一阵忙乱。那韩栋也是年逾六十,须发斑白,却是身材矮胖,面容慈和。
袁端笑道:“今日竟得台谏两位堂官一同驾临,我这小小政事堂也是蓬荜生辉了。”
韩栋笑道:“我料想见诚定也是要来的,却未想到竟先我一步,这老儿手脚倒也麻利,可见是老而未朽者也。”
郭信冷笑一声,却未理会。
袁端道:“莫非成梁也是为这事而来?”
韩栋道:“我料定见诚也是为此而来,袁相公看可是否?”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疏,呈与袁端。
袁端接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臣韩栋奏禁军都宣抚使卢豫阴结私党,谋害命官事疏”。惊道:“二位果然不谋而合。”
韩栋得意一笑,自坐了,道:“朝廷出了这等大事,我二人若不奏陈,岂不枉为言官?我知道这老儿性子,自然不畏卢太尉权势,我又岂甘于他后?我两个虽已老朽,这点风骨也还不至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