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福把二秃子给骂走了，这时候肚子咕咕乱叫，才想起没吃早饭，便锁了门往敬老院走去。到了伙房，其实伙房里早就没饭了。大胡子和小个子正忙着做馍，两手沾满了面。崇高见他来了，笑着问：“永福叔，你咋这会儿才来，还没吃饭吧？”

“昨晚喝了半宿酒，老子想多睡会儿，没成想一大早，老子还没起床，梁葛庄的二秃子就来找事了，刚被我骂跑了。”

“二秃子我知道，梁葛庄有名的二货，三十多岁没娶上媳妇，是媳妇迷，他竟敢到大队来闹事？”

“嘿嘿，这回被我给收拾了。”

“叔，你等会儿啊，我给你下碗清汤面吃。”

“有锅吗？要不，就算了吧！”

“那咋行？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也心慌，你等着，很快就做好了。”崇高说着赶忙拿出小耳锅，刷干净烧水，然后和面切葱做了一碗葱花面，外加俩荷包蛋。张永福端起碗，说：“崇高，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两人说着进了司务处。崇高心里想，八成是问昨天证明信的事。果然，张永福一进屋就问：“崇高，你昨天开证明信干啥呀？”

“登记啊！”崇高笑着说。张永福说：“跟谁登记？你哪来的对象？”

“周校长刚给介绍的，你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噢，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犯过错误的女代课老师吗？”

“嗯，没错，就是她。”崇高点点头笑着说，“永福叔，当然是女代课老师，男的我娶他干啥呀？”

“我知道，别打岔，你们才刚认识没几天，就要准备登记结婚，你了解她吗？”

“我要的是老婆，能跟我睡觉生孩子就行，别的我不在乎。”

“那你也不用这么急啊！”

“咱条件好，女方怕时间长了，再黄了，所以催得紧。”

“你糊弄鬼呢吧！”张永福越听越觉得假，放下筷子笑着问，“你说实话，证明信是不是干别的用了？”

“嘿嘿，”崇高笑着说，“我跟您说实话吧，有件事您早晚得知道，其实也没必要瞒您了。”

“你小子鬼点子多，昨天要不是开会走得急，不然，你昨天就露馅了。”

“永福叔，我想报名去城里当农民轮换工。”

“这事儿我知道，昨天散会后几个人在一起议论，都说又不改变农民身份，到城里去干苦力，干不了一年半载还得轮换一下，想想也没意思，不如在家当农民。”

“我也不想去报名，可家里人非要逼我去试试，他们以为进了城就是国家正式职工了，就能吃国家供应粮了。”

“你小子在这干得挺好，老人们满意，上级领导也总夸你，干了还不到一年吧，就想走，恁哥是啥意见？”

“他也不想让我去凑这个热闹。”

“看看，我跟他想法一样吧！”

“试试看呗，成不成还不一定嘞！”

“那好吧，我祝你成功，但成功不了，你还得在这里给我下面条吃。”张永福吃完面条，抹了下嘴，笑着嘱咐道，“不过，这件事我知道就行了，你千万别声张，我自有安排，要是你走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放心吧！”崇高笑着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提前给他透露点消息也没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