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说者是否有心,但听者却已是惊的汗透背心,张简强装镇定从容答道:“巴蜀、荆州皆定,晋国也从江淮撤兵,如此局面下官所言大定也不为过。”
张简每说一出一个字都会偷瞄一下王行云的表情,生怕这些都是其有意的试探,不过王行云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张简心中稍安。
“山河破碎、军阀割据,这便是道真口中的天下太平吗?想我王行云行伍出身本不该染指军伍之外的事,然事到临头却已是避无可避,有些事真的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呀!”
王行云言语之间充斥着落寞和沧桑,张简甚至能从这位纵横于千军万马之间闲庭信步的统帅眼中看到那不经意闪过的慌乱和彷徨。
“道真,重湖先生在时曾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赞许你的经世致用之能,是以今日邀道真到此一见,便是想请道真不吝赐教为我解惑。”
说着王行云转过身朝着张简郑重一拜,张简颓的一惊立刻躬身回礼连称不敢,但王行云显然是没理会张简的推辞,又接着沉声说道:“我所虑者有三:
其一大军随我久停于此,何以安定军心?
其二与晋议和举国汹汹,何以挽回人望?
其三郡县权重尾大不掉,何以号令一统?”
张简听罢眉目肃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哪怕此时此刻他可以断定王行云并非有意试探,可这沉重如山的三问又岂是他一个小人物敢回答能回答的。
“君侯身侧人才济济,又何需屈尊向下官讨问?下官出身低微不学无术,怎敢在君侯面前托大胡言?”
王行云仿佛早已猜到张简会有如此反应,所以接下来他也并未再开口为难张简,“莫看我麾下精兵猛将十数万,可说到底能运筹共商之人却是寥寥无几,归家无望立足艰难就连昔日共同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也视我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不想我王行云倥偬半生到了却落得一个孤家寡人,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王行云近乎癫狂的情绪让张简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后终是不忍,“君侯江陵救命之恩简不敢忘,些许拙见君侯若不弃可自采之;君侯三问下官以为散财可安军心,施恩可收人望,名正言顺则号令自然一统。”
张简虽然说的笼统可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他相信以王行云的头脑完全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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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张简的出谋划策后,王行云也是在第一时间点头表示了赞同,当然也可以说他早就已经在这么做了。
早在迎回卫言训之后,王行云便开始以其储君之名大封群臣,为了笼络人心和向江东世族示好,王行云可以说是毫不吝惜官位,而在如此一番操作之下收效自然而然也是没的说,建康周围的世家大族对于新朝也不再抵触,可就在一切走上正轨未来可期的时候,一夜之间却仿佛都变了,变得是那般突然那般彻底那般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