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阁老。”
“不,你的直属上官是后军都督府,老夫是钦差,行兵部诸事,不是你的上官。”
祖大寿一愣,“万历先帝御笔以文御武,凡将官必须听从钦差及属官差遣,后军掌印大都督早已无法节制边镇。”
“别人不行,他可以,山西、宣、大、蓟都掌控了,就差辽镇,既然无法避免,你愿意奉令吗?”
祖大寿迟疑片刻点点头,“别人听令,末将自然听令。”
“那你就不该迟疑,听令就是回京。”
祖大寿顿时一脸冷意,没有接茬。
老头拍拍他的肩膀,语气真诚说道,
“复宇,不管你如何想,有些事都得面对,将门必须与国同休,而想要与国同休,就得听令。
不听令的将门,要么降敌,要么被灭,要么化家为国,复宇觉得祖家能走哪条路?老夫知道你这几天联系对面,没关系,他也知道,让你回京是他仅存的善意,一旦回朝,他不屑与任何人玩心眼,你不行,我不行,十个祖家也不行,认命吧,辽西真的不需要我们了。”
太突然了,祖大寿没有辩驳,惊诧问道,“阁老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他三年前就想杀你,他当时就说你:祖大寿这种人,根本不是忠君爱国,也不是忠孝节义,纯粹是为了他祖家。
你听明白了吗?老夫解释没用,将门若需要别人解释,也走到了尽头。”
祖大寿顿时一脸屈辱,激动辩驳,“不愧是京城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令人恶心的语气。兄弟们流血作战,不过是为了口饭,朝廷不仅不给我们,还克扣饷银,克扣赏银,好像我们就活该流血。
身为将官,拼死冲杀,回头还得对七品小吏下跪,本来是我们的饷银,还得谄媚上官,感恩戴德,何其无耻。是朝廷不仁不义,是中枢一肚子龌龊,到头来却成了我们的问题,何其卑鄙。”
孙承宗黯然,叹气一声,“复宇,老夫不想给朝廷解释什么,忠勇侯也说过,祖家一门挡一国,本该同宋代杨家将、岳家军一样彪炳史册,可惜被李成梁从根子上带坏了,被大明喂奶惯坏了。
你以为你受委屈,可想过没有,在别人的印象中,努尔哈赤是辽东将门养出来的大虫,有你父亲祖承训的一份力。
陆天明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但他认定的道理不会反复讲,灭将门即为灭不良,你把妻儿老小都安排在锦州,在他心里,也没有讲道理的资格了,老夫勉为其难跟你讲一次,
他要灭虏,必定控制辽西,老夫都得辞官回避,若你觉得自己有本事抵抗他的力量,那就好好看看他的士兵,或许你该抓紧时间联系一下被你抛弃的胞弟祖大春,他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执役头领。”
祖大寿紧紧皱眉,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关宁铁骑,又感觉底气十足。
老头看他的眼神,顿时摇头,“战力不是算人头,何况他的人头比你多,他不会滥杀,但需要杀的时候从不手软,别说三千,就算清空辽西六万营兵,也用不了三天,复宇啊,不要做飞蛾。”
祖大寿还未回话,原野号角大响。
嘟~
东虏要全面进攻了,那就看看谁是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