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王希孟只以为是一处大户人家的院舍,但又看了两眼后,却被院落后方正中央一个高大的穹形草庐吸引了注意力,如此特殊而简易的建筑高耸在院落中最重要的地方,必然有它非凡之意。
当下手指院落问道:“这是何处,为何院内有一草庐?”
向导定睛看去,笑道:
“那处叫做匡神庙,是百姓祭奠山神匡裕的所在。”
“莫非便是那受过汉武帝封赐的匡裕七兄弟?”王希孟忙问道。
在宫中学画时,徽宗曾讲过一则故事:西周武王时,在一座雄伟壮丽的高山中,匡裕兄弟七人结下草庐修炼,成仙后山中只剩下一座空空的草庐,于是这座山便被称为庐山,也称匡山,汉武帝南巡时,奉匡裕为守护庐山的山神。
没想到今天竟能看到祭奠匡神的地方,王希孟很是欣喜:
“我还听圣上讲过,当年匡神兄弟修炼时,会时时走过一座木桥,并非一条直线,而是呈蜿蜒曲折状,颇有特色,后世称之为通隐桥,不知此桥现在何处?”
向导向西侧指了指:“不远处确实有一座小哥口中的木桥,只是并无名字,也不知是不是所说的通隐桥。”
一行人祭拜过匡神庙,又沿着山脚走上通隐桥,王希孟若有所思。
传统的道教讲求万物有灵,自然界中的花鸟虫鱼甚至一切,都是天地间灵气的精粹,这又与徽宗的艺术理念十分相似,从而十分信奉道教文化,更对修道升仙相当痴迷。
那便将这通隐的草庐画下来,权做是对恩师的一番报答。
接下来的几日,或隔水观山,或登山望水,或南行北走,或泛舟湖上,王希孟过得忙碌而充实,只是却迟迟不见雨水的到来。
一日起床后,只见天空阴云密布,王希孟大喜,忙叫来向导,重金之下,向导也顾不得浪大山险,带上三人扬起风帆直奔对岸。
船行在湖中,遥遥向庐山望去,只见群峰被团团云雾笼罩,天地一统。
一路顺风,几人很快弃舟登岸,然而没走几步,倾盆暴雨便瓢泼而至。
不顾丁弘劝阻,王希孟执意要向导带着几人向庐山深处走去。
一路艰难危险自不必说,当几人顶着雨来到了一条瀑布附近时,仿佛是天公作美,云开雾散、暴雨骤停、青空蔚蓝、草木鲜亮。
未及走近,耳边已经传来水泻轰鸣、澎湃咆哮、声如奔雷、群山回应。
绕过一座山峰,眼中只见似有一条白龙,从百丈高的山崖上落下,水雾腾腾,明珠四溅。
再细看时,却发现整条瀑布原是分作三段,上段形如飘雪拖练,远看似雨雪交加,近观似大雾弥漫;中段形如碎玉摧冰,跌宕奔涌,带起散珠细雾,凌虚而下;下段形如玉龙走潭,又长又阔,洪流倾泻,激起下方潭水白浪翻涌。
呆看了多时,王希孟忽地回过神来,急忙招呼丁弘和承照拿出油纸包裹好的笔墨,心无旁骛地开始作画。
丁弘、承照和向导不知道他要画到何时,只好由着他的性子,一直在旁边等待。
眼看天色已晚,向导忍不住道:
“小哥,天要黑了,可否明日再来,更何况庐山内并不只这一条瀑布,又怎是一下便可画完的?”
王希孟停下手中画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各个关节道:
“此言不差,如此美景,岂是一日能画完的,麻烦你在山内给我们找一处住所,这几日我要待在庐山之内。”
“山下院落无人看管,怕有所不妥?”丁弘急道。
王希孟却毫不在乎地笑笑道:
“谁会去那里,无妨!”
如王希孟所言,确实没有人去到他们租下的院落。
只是多出了一家邻居。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