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菱歌听完来龙去脉,沉思片刻后,道:“既然你选择对夏仁瞒下此事而对我坦明一切,就说明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既然如此,你何故…还要唤他‘兄长’?”
穆清捧着茶杯小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只道:“清儿明白,既然洛师明知真相却依旧甘愿屈居于此,定是有您自己的考量,我不能为一时冲动而破坏您的计划。况且,我现在资历尚浅,所学本事尚也不足以对抗他,更需要沉住气,韬光养晦,积蓄足够的资本与底牌。不过,若是洛师不喜欢听我如此称呼的话,以后私下我便不这么唤了。”
“不,与夏仁有关的事,我不在乎,也无所谓。”洛菱歌摇了摇头,忽而放下了手中酒杯,望着穆清,道,“只是…你对他,曾有感恩敬仰,现有憎恨厌恶,却又要装作无事发生,夹杂在如此矛盾之中,清儿你…心里始终会不好受吧?”
穆清闻言,微微一怔,兴许是由于心思被看穿,又或许是不愿提及此事,因而移开视线,回避了对面投来的目光,良久,才道:“多谢洛师关心。不过,有那位少侠的开导,我已经看开了,也重新找到了新的方向,所以,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原本洛菱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穆清话已至此,洛菱歌也不知要如何安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半晌,唇瓣微微翕动,只听她轻声道:“我们这一辈的事,本不该牵扯到你…苦了你了,抱歉。”
不等穆清拒绝接受这声道歉,洛菱歌又兀自问道:“清儿,你可听说过,你名字的由来?”
穆清摇了摇头,洛菱歌轻笑了笑,将杯中再次斟满酒,自顾自地说道:“当年,坊主是在河边捡到的你,她向来随性,想一出是一出,取名也是如此,看到那河中水流清澈,一拍脑子,便定下来了。”
“清儿,你性子沉稳,心思细腻,处事向来周全,这方面,你的确跟坊主一点都不像,但在此之外,你与坊主,你们待人处事,却又能抱以同样的仁义与慈悲。为你单取一个‘清’字为名,是愿你能一世清明,这也是坊主与我对你的期许。而现在,你已经做到了,坊主与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至于这往后的路,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止步于此,坊主与我,我们同夏仁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些事若是让你感到为难,你大可不必强迫自己参这趟浑水。只要你心向正道,不步入夏仁的后尘,即便你不参与其中,坊主与我,我们照样会竭尽全力护你一世无忧。”
话到此处,穆清终于明白洛菱歌说这么多的意思,原来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选择,一个可以退出的余地。
可惜,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这种事,穆清做不到。
“风菱坊乃坊主的心血,济世救人、挽救百姓于病症灾祸之中,是坊中所有医师共同的愿景,我既为风菱坊的一份子,又居于少坊主之位,就绝不能对夏仁的恶行视若罔闻。夏仁身居高位,掌握实权,却行此等伤天害理、泯灭人性之事,有违医者仁道,我不允许我风菱坊有这样的毒瘤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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