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远见泰山

师刀 万象澄澈 4063 字 2个月前

何肆当时答应下来了,所以现在有机会就打算去一趟。

之后两家倒是渐渐恢复些联系,不过也就是书信往来。

泰安州与父亲老家的顾安县虽然地处山东京畿两道,所隔倒是说不远不远,说近不近,七百里路程不到。

父亲何三水有一日醉酒说起,等老了回到顾安县,倒是可以偶尔和这个舅子走动一下。

母亲齐柔则是一言不发。

何肆散去神思万里,转头对着刘讷说道:“刘掌柜,劳驾问你个事情。”

刘讷连连摇头,“少侠你抬举了,我就是个小店掌灶的,下必甚焉,哪里称得上一声掌柜?少侠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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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刘讷的脸上却是泛起收敛不住的笑容,弱者嗜尊,以谦切入。何肆这声抬举,倒是歪打正着。

何肆问道:“你知道泰安乔家村在哪里吗?”

刘讷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挂不住面子,就差急得抓耳挠腮了,“乔家村啊,抱歉少侠,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何肆看出这是个敦厚老实的汉子,只是摇摇头,笑道:“没事儿。”

之后两人又是闲聊一会儿,刘讷给何肆烧了些热水,何肆擦洗一下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鞋底磨损严重,说不得再行一二百里就要穿底了。

想着路过市坊的时候得买一双新鞋了,反正明天走不快,那匹步云狮子骢可得爱惜些,累死了它没法向爷爷杨元魁交代。

最后何肆面皮薄,本来不饿的,还是被刘讷的热情打动,要了点吃食。

刘讷真是实诚人,大晚上的仍是执意生火炒菜,馏馒头。

何肆又给了他一点碎银子,半钱吧,已经算是出手阔绰了。

第二日,何肆牵马问清了去路,往西北方向的泰安州而去。

路上何肆心想,泰安州离京城不过八百里了,不如再去一趟顾安县,看看何花的父母?

总程顶多稍稍绕几十里路,不算太久,而且只要到了顾安县,回家的路就不需要再问人了。

……

七月初七,何肆赶一日,缓一日,外加一路寻人问路,终于来到了泰安州,泰安县。

这是离朝山东道唯一一例州县同名的地方。

何肆已经颇为照顾身后这匹步云狮子骢了,可惜它还是眼瞅着瘦了一圈。

何肆走到一处歇马亭,叫这几日累着的步云狮子骢休憩一会儿。

一路上何肆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你看这个人,真是傻,有马不骑,跑着走。”

何肆耳听六路,自然听得到那些人的指点,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倒是让何肆想起了一则《父子骑驴》的寓言故事。

父子起圩卖驴,徒步不骑被嗤傻,儿骑驴则被训不孝,父骑驴则被叹不慈,共骑驴则被斥心狠。故父子抬驴而行,过桥时,驴挣扎不休,落水身亡,父子抱头痛哭。

何肆有些无奈地摸摸步云狮子骢的鬃毛,心疼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跟着我没少受委屈,你要是能再通人性些,我就直接扛着你赶路了,咱不怕招摇过市,也不怕别人笑话,就怕你挣扎摔断了马腿。”

马这种驮兽,其实矜贵易病,不善长途奔袭,而且只要断腿,就只有等死。

泰安城繁花似锦,取名国泰民安,自然不能太砢碜。

泰山巍峨就在眼前,何肆没有想着登高,只是远远一观即可,也算见识过泰山之姿了。

倒是不算多么高耸入云,甚至有些见面不如闻名。

这就是所谓五岳之尊,天下第一山吗?

向路人问了一嘴,何肆才知道这泰山只是高五百丈。

远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峰,还是说,只是因为先后有六位帝皇在这里举行封禅仪式吗?

读书再少的他也听夫子说过,至圣先师的名言,“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可何肆觉得,就算自己登上了泰山,也不能遍览天下,尽收眼底。

何肆一时兴致缺缺,他不知道这方瓮天,虽然只是仙家做主的小小福地,却也并非虚幻,那是化外世界的一处投影。

说是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也不为过,悬象所着的日月都是真的,只不过凿壁偷光罢了。

而此处的泰山,不过是化外那位山神大人的一块泰山石石敢当罢了。

他随手一扔,便在这方瓮天砸下一条通天路,前朝创立武道六品的那位沧尘子吴殳于此飞升,以一品神化之姿,出瓮天,入真世。

天老爷刘景抟也称一声道友。

而李且来曾在此处,见天低八尺,跳脱樊笼只是他挺直腰背的事情。

天老爷总算含辛茹苦,李且来却并不领情,乃至发下宏愿:“我李且来此生,不出瓮天,愿山巅举手,为泰山再增八尺。”

李且来一人打断了登天路,倒不是他霸道,而是这条路,本就后无来者,甚至连那位沧尘子,也算不得“前有古人”。

既然是为他精心准备的,那就随手打断吧。

何肆在歇马亭休息一会儿,又是找人问了一下齐家村的路,到了泰安县,倒是有人知道这个鼎鼎大名的村落,虽在县郊,却是相却不远,只是因为不足百户而不能称镇,又是没有围墙而不能称堡。

其实真实大小,比之兰陵县的乔家堡要大上五倍不止。

何肆牵着马走入齐家村。

泰安城虽然不像京城那般寸土寸金,县郊地皮更是低贱,可远远就能瞧见的一座雕梁画栋的豪宅依旧摄住了何肆的目光。

何肆的第一反应,这就是在京城外见过的小阁老的大院也丝毫不逊,远看足有五进。

这般院子却是突兀地呈现在一片农郊之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好似一个穿金戴银的富家翁流落乞丐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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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大宅,怕是能装下十几个似梨庄了吧。

何肆本能地想着,“这该不会是自己那位舅舅的宅院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何肆牵马路过一片旱田,朝着正在莳田的佃户问道:“这位大哥,请问齐济家是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