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谢池起身同桂嬷嬷一同离开了正院。
看谢池要走,谢侯夫人一下子慌了神,但谢池步履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呼喊,对方已然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谢侯夫人彻底瘫坐在座椅上。
她只以为谢池是个脾气温和,什么都说“好”的孝顺儿子,却忘了自己的小儿子,是为了谢家才从军中退下来的。
他骨子里也带着执拗。
明成郡主在一旁拭着泪。
突然,谢侯夫人反应过来,立即起身追了上去。
“太医怎么还没来?”谢侯夫人厉声问道。
地下的侍女们噤若寒蝉,畏畏缩缩地照实答道:“回夫人.......府里人得令,刚出门......。”
“还不快去催催。”明成郡主一边扶着谢侯夫人往二房赶,一边急道。
等两人赶到二房的时候,谢池已然在往外走了,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夕。
外面下着大雪,看着脸色煞白的儿子,谢侯夫人的一颗心更是揪起来地疼。
小主,
她几乎是哀求道:“儿啊,莫走,是母亲做得不好,没问过你便擅自做主.......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可不能拿自己开玩笑,等太医来.......。”
谢池脚步顿住,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没再管谢侯夫人在身后的哀求,抬步走出了谢府的大门。
他很清楚,母亲是为了他,为了谢家而妥协,而不是觉得她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苏夕缓过疼,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缓缓睁开眼。
谢池见她醒过来,松了口气,一时无言,只是将她抱地紧了紧。
最后他艰难开口:“以后.......咱们自己过日子。”
苏夕看着他,少年的眼神中带了愧疚,带了同情,还有些许郑重。
而在此之前,他哪怕是笑着,眼神也是寡淡的。
苏夕忽然想起出嫁前母亲交代的话,谢池这个人,看不到上限,但底线却一目了然。
即便一分情谊都无,只要有名分在,他就绝不会抛弃。
就像现在,虽然看不到一分一毫的爱意,但他始终不曾松手。
苏夕勉力看了眼哭成泪人的桂嬷嬷,而后吐出一个“好”字,只是声带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沧州......
昔日威风赫赫的庆王军,士气高昂的士兵们,在谢家军的看守下,这些人或坐或躺,身上的战甲破损,沾满血迹和泥土,两手空空,眼神中只剩下疲惫和迷茫。
四周营帐东倒西歪,军旗也残破不堪地耷拉着。
皇帝被一众将士簇拥着踏入此地时,瞧见的就是这一片狼藉的营地。
一行人行至王帐,方才随着皇帝停下脚步。
恰在此时,营帐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皇帝面色如常,倒是谢家大郎拱手担忧道:“陛下,逆王染了时疫,您身负社稷,实在不宜冒险。若陛下有要问的,命臣等进去就好。”
庆王染了时疫的事儿,两军皆知。
和那些吃完药有好转的不同,庆王的病症太重,加上兵败垂成,心理压力大,一时间,竟然药石无医,即便吃了药,也不见一点好转,听来禀报的人说,反而更严重了。
皇帝听着里面的咳嗽声,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朕有些话,要亲自问他。”
说罢,接过刘大总管手中沾了药的纱巾,遮住口鼻,掀帘走了进去。
谢家大郎也就是为了尽职尽责,这么一说。
皇帝要进去,又岂是他能拦得住的?
这般,其余人便留在了外面。
皇帝走进营帐,那咳嗽声更加明显。
庆王躺在榻上,头发凌乱, 此时营帐内就他一人,饶是神情萎靡,可在余光瞥见那明黄色的一角时,还是撑着抬了抬头。
看到是皇帝,庆王的脸上也并无什么惊讶之色,轻笑了两声,又躺了回去。
“老六,别拘束,自个儿......自个儿找张椅子,坐吧。”庆王首先打破营帐内的沉寂。
说罢,又看向刘全道:“别让你主子靠得太近,免得染上了。”
别人染上了,躺几天吃几副药就好。
皇帝......皇帝后面可还有的忙。
刘大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