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想救人啊。”
女人漠然的目光透过烟气,盯着自己的同伴。
“哈哈,那当然……不可能。”邓荣笑着回答,“我们是来救同伴的,于文涛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音信了。一群普通人,谁管他们死活,就算有倒霉蛋变鬼了,我们能随手解决。”
虽然男人这话已经说得足够冷酷,然而孔银莲的回答却变得更冷淡了。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根本不关心于文涛的死活,只是想拿到他手里那件禁物罢了。”
“哈哈哈,”邓荣一边抽烟一边大笑,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别这么说嘛,禁物本来就是我们三人一起拿到的,还在考虑是自己拿着用还是找鬼市商人出手呢。只不过我们俩暂时有事脱不开身,才先让他拿着货回来,现在这小子出意外了,那我们岂不是得想办法收回?物归原主嘛。”
“出意外吗……”
她望着矗立在黑夜中,朝着地下的人们投下大片阴翳的居民楼。
“的确有可能。这处鬼屋,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件禁物诞生的。”
禁物本身是招来阴炁之物,若是被禁师炼化就会失去这种效果。只是那东西效果特别,他们还没想好是自己用还是出手,所以才让它维持着原初状态。
本来有一个禁师看着,不至于产生“鬼屋化”。那人是他们中最年轻的同伴,不知为何在一周前失去了下落,至今联系不上。
“考虑一下吧,银莲。”邓荣将手上的烟蒂弹走,“反正我们想要拿完东西从这儿走人,也得做一样的事情。搜寻核心鬼怪的事,靠你了。”
孔银莲微微颔首,一条蜈蚣样貌的长虫悄悄从裙袖中钻出,攀附在女人的银镯上。
“虫”的体型蜿蜒,密密爬动的数百根肢足让人寒毛倒竖,色彩艳丽,浑身散发着宝石般七彩斑斓的光彩,只是轮廓虚幻。
七彩蜈蚣的甲壳朝两边敞开,如同翅膀。它振翅起飞,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黑夜之中。
“顺便……”孔银莲闭上双眼,沉声说道,“听这群人的说法,可能还有别的禁师在这儿。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吧。”邓荣嘿嘿一笑,目光望向了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女人。
那位有着一头漆黑长发的安医生,如此显眼,气质像水莲般濯清又妖艳,美得不像凡间之人。
她正在某个角落里和身材高大的青年说着悄悄话,两人的脑袋快贴近到了一起,看样子关系亲密。
*
“看到了吗?就是他们。”
安知真向岑冬生示意那两个人的方向。
“他们和你一样,是那个……什么‘禁师’吗?”
“嗯,大概是吧。”
岑冬生摸了摸上衣口袋,那张合照就放在里头。
他接到了知真姐的通讯后,立马从楼里出来,远远便开始观察两位不速之客。
时机恰当,也真是凑巧。
“那不是好事吗?要是有人拥有着和你一样的力量,对付起小康楼里的鬼怪就更容易了吧。”
知真姐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
“但是,冬生……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
素不相识的禁师们在同一栋鬼屋内探索时相遇,这算是好事吗?
禁师的社会,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而鬼屋不止是危险的灵异地带,更是有着让人变强的资源。
所以,几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可能是同一个核心的争夺者——一群互相提防,甚至互相坑害的敌人。
只有在稳定的社会结构中,成为组织或集团中的一员,按照相应规定来分配利益,才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这种竞争。
而在“第一波浪潮”到来之际,这世界上更多存在的,正是维持着残酷原始竞争状态的“三不管地带”。
“不说我,我看知真姐好像也不太高兴。”
“啊,我只是……”女人眨了眨眼,“不敢随意对不认识的人放松戒备。我虽然不清楚禁师之间的事,但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救了我的那个人是冬生,我才会全盘接受你说的话哦。”
“……无论如何,你做得对。”
岑冬生说。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天生的好人、天生的坏人,但有的是侥幸得到力量之后放纵欲望、旋即堕落的人。在发现自己能随意操弄普通人的性命后,就会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这样的例子不罕见,所以,别对咒禁师这个群体放松警惕。”
“嗯……‘堕落’,‘肆无忌惮’,是吗。”知真姐若有所思地点头,“很合理,也符合人性。”
她抬起头,问道。
“那,冬生打算怎么做呢?”
“先看看吧。”岑冬生说,“我想,他们会专门来到这里,踏足鬼屋,一定是有着不得不这样做的目的。他们会比我更着急,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
那张照片的主人,是林阿婆的孙子于文涛,同时,他大概率是一位咒禁师;
而今天进入鬼屋的两位不速之客……毫无疑问,正是那张照片上的两位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