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队长的神情更精彩了。
岑冬生猜的到他的打算。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有考虑过牺牲自己来推动统治局上层对鬼母会的制裁。
但说到底,这仅仅是在赌一种可能性;而对于平等王而言,却是件想做就能做到,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去谢谢她吗?”
岑冬生说。
“我……”
冯队长苦笑了一下,他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同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等,等一下,事情还没有结束吧?你们……你们难道就不担心被平等王杀了吗?”
他的声音还在发着抖。面对鬼母会的鬼子,实力比己方更强大的邪术师,他尚且还能赌上性命、鼓起勇气反抗;但面对平等王,他光是站着都觉得吃力。
差距实在太大了,可谓是是“人”与“神”的距离。
岑冬生和冯队长面面相觑。
“我想应该不会吧。”冯队长摇了摇头,“如果她真的打算杀人,我们的脑袋这会儿肯定已经不在自己脖子上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平等王敲门嘛。”岑冬生耸耸肩,“她自己刚才不也说了?”
当然,这会儿谁都没提他们是统治局专员的事情了——傻瓜才会觉得平等王会因为所谓的身份背景来放人一马。
岑冬生甚至觉得,那个魔童要不是多嘴了一句,九子鬼母说不定还能活得好好的。
那可是从上古时代开始存活至今,肆虐人间万年,在鬼怪中仅次于恶神的怪物,这下好了,就因为乐少武习惯性把后台说出来,结果全家带着老妈一起死翘翘。
岑冬生望向那个女人的背影,迈开步伐。
他准备去道谢。
“你给我等等,岑冬生。”
冯队长一把按住他。
“怎么,道谢都不许?”
“……道谢是无所谓,但我听你的口吻,该不会是真觉得平等王是为了维护正义,才去杀人的吧?”
他慎重其事地警告道。
“我劝你想清楚点,每位祖的事迹,都是统治局入职后第一个要求背诵的,你很清楚她是谁。”
岑冬生没有回答。
是的,他很清楚。
但……
岑冬生又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双眼睛。
那个一头冲入煞炁中,自寻死路的中年男人;
那几位与自己一同流浪,在“阴兵过境”中失去了家人的伙伴;
那一双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那像闷火般燃烧着的眼神,映照出一个人的心。
遗憾,绝望,仇恨,流淌着血泪的人生——
魔童乐少武死了,九子鬼母陨落了。假如鬼母会就是制造出“阴兵过境”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认识的那些身陷地狱之中的人们,若是能得知此事,是否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救赎和慰藉呢?
他不知道答案。只是觉得,作为“受害者”的一员,自己无论如何——
“起码对我今天的我,莲花镇的人来说,她就是英雄。”
都要对她说声谢谢。
岑冬生深吸一口气,拉起小女孩的手,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走去。
*
伊清颜的视线,自那人头京观上掠过。
她抬起手,借着月光打量自己的手掌。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它可以属于一位艺术家,一个正值稚龄的少女,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唯独,不像是沾满了百万人鲜血的屠夫的手。
伊清颜似是感到厌倦般,发出了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叹息。
她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正在靠近她。
伊清颜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青年男子,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你是……?”
她露出微笑,礼貌地询问道。
“我是岑冬生。”
那个青年说。
“我是来向您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