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用力点了点头,很高兴地回答。
……
一边聊天,两人在残垣断壁附近找了面矮墙,肩并肩地坐下。
这一刻尘埃落定,风光明媚,小姑娘向他诉说着烦恼。
“我本来还以为能靠自己找到答案,至少能起个头,结果……根本不行。”
岑冬生点点头。
伊清颜想要的意义,原本就是个观念史上的难题。何者为正义?这是个千年来争论不休的话题;而当世界进入咒禁师们的时代之后,它将变得更加复杂。
当然,普通人去思考这种事,真就蛮扯的,但放在平等王身上却不为过。
“这是肯定的。”
“……为什么?”
伊清颜抬起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还是不适应太强烈的阳光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是混沌的,每个人有不同的立场,很难分得清对错?”
“不,因为你杀的人还太少了。”
伊清颜:“……???”
“冬、冬生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认真的。”
他摇了摇头。
“你想要的答案,恐怕不是靠杀几个人就能得出来的。”
他相信,未来的平等王杀过无数人,也一定问过无数人问题。
但岑冬生觉得,那时候的她给人的感觉,还是在苦恼。
“世人皆苦”,不止是身处苦海,更是心有困惑。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大人,就能比现在的伊清颜更懂;
相反,他觉得平等王……或者说“祖”们的执念,如同宗教故事里的大宏愿,太过高远。
最起码,是他这个普通人很难接受和理解的。
但他想要改变平等王的心情,真实不虚。
“以后我们一起去找。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找得快。”
岑冬生说。
“你不是觉得杀不死我吗?那不正好。”
“但,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控制不了……”
坐在废墟上的她摇晃着双脚,小声说道。
“有时候会产生想杀你的念头。这样也没关系吗?”
她可能一次性杀不死他,但目前的不死骨只有一次性使用的机会,持续时间不过五分钟,而无间地狱的力量几乎可以无限制使用,岑冬生不认为自己能一口气挨上好几轮。
“……当然不可能没关系。但……”
“但?”
坐在女孩身边的他挠了挠头发,好像烦恼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像放弃了似地说道。
“你可以是例外,这总行了吧?”
“咦?”
她瞪大了眼睛,样子很吃惊。过了一会儿,那双明眸慢慢眯成了月牙儿。
岑冬生没有看她,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话有点过头了。
他只听到了传来窸窣的响动,肩膀上微微一沉。
“我果然没有想错。冬生哥对我太好了……”
身畔的女孩一下子软糯了下来,连人和声音一起。
“是啊,好过头了。”
“呵呵。所以,那不是我的误会吧……?”
“什么?”
“就是,你会对我负责的事情。”
她将额头贴在青年的肩膀上,小声说。
“对,我会负起引导、教育你的责任。”
我不希望你走上自我破灭的道路。
岑冬生想了想,觉得上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个人、一件事,让他在意了那么久。
“……一辈子。”
“嗯?”
“要一辈子。”
肩膀处,传来被人用手攥紧的感觉,不安又雀跃。
他仰起头,听见了风声,一时间有些恍惚。
知真姐也好,伊清颜也好,她们为什么会对“一辈子”这个词汇如此执着呢?
世上没有永恒,对于人而言,“一辈子”便已经是最大的时间尺度,这绝非能轻易许下的诺言。
是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容易陷入执着的人吗?
一个人杀伐无算,从无数人那里追求着答案和意义;一个人想要成为崇高,想要将人类社会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