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点他，我打个电话。”
我冲着他点头，让他放心去打。
我也知道他这个电话是打给他妈的。
我干脆迎上前去找儿子。
“妈妈，爸爸给谁打电话呢？”
“给他一个朋友。”我在儿子面前蹲下，和他一起研究他的小灯笼：“你这个看起来还很好玩的样子，这上面的字你能认完吗？”
“当然可以了！”
“那你念给妈妈听听？”
“好啊！这个是虎，这个是生，这个是……”
“这个是威。”我指着字儿，教他：“威严的威。”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威胁的威！对吧妈妈？”
“对，威胁的威也是这个威！”
“那这个合起来就叫虎虎生威了？”
“嗯！对。还有这一面呢？这一面的字儿认不认识？”
“这个是年，这个是大，这个是吉，吉祥的吉。连起来就是虎年大吉，对吧？”
“太棒了！就是虎年大吉，儿子，虎年大吉呀，妈妈祝你新年新气象，好好吃饭，好好长高，好好学习，好好爱自己！”
“那我也祝妈妈虎年大吉，希望妈妈在新的一年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美丽！希望妈妈给我生一个小弟弟！”
我没想到他会说后面一句。
我和他从未说过这方面的问题，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难道是？
我目光瞄向王伟。
“妈妈，你不喜欢小弟弟吗？”
我把儿子圈在怀里。
脸贴着他的脸，继续望着王伟的方向，也回问儿子：“那你喜欢小弟弟吗？”
他点头如捣蒜。
“嗯……如果妈妈生小弟弟，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和你玩，和你说话了。有可能在你做作业的时候还不能及时帮你检查。
如果太忙，甚至还会让你帮忙照顾弟弟。这样的话，你也想要弟弟吗？”
“一家人帮帮忙不是很正常吗？”
我盯着他漆黑的眼，瞧着他脸上透出来的真诚和单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是你自愿想要妈妈生小弟弟的吗？”
“嗯！多莉家就有一个小弟弟，每次她到楼下玩，都会带她弟弟一起。上次我和爸爸碰到他们了，然后爸爸就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小弟弟。”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听得心头一动，问。
“我就和爸爸说想。”
“爸爸又和你说的什么呢？”
“爸爸和你说的一样！”
“？嗯？和我说的什么一样？”
“就是你刚刚问我的那些呀！爸爸说如果妈妈生一个小弟弟，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陪着我，有可能会冷着我，但爸爸说那不是你的本意，也不是他的本意，是因为人的精力有限，不能同时分给两个人用，他让我想好呢！”
“……”
这个王伟！
“那你想好了？”
“对呀！早就想好了。妈妈，如果多一个弟弟就多一个人陪我玩儿，我们上学放学都可以一起，这样多好？”
“如果是个小妹妹呢？”
“如果是个小妹妹，我就带着她和多莉一起玩儿，把我的压岁钱给她买小裙子穿！”
“你就不怕她抢你东西啊？”
“她不用抢，我的玩具，还有其他东西都可以分享给她呀！”
我一声嗤笑，用额头抵着儿子的额头。
“嗯，乖儿子。”我说：“玩具可以分享，但你的钱不用分享。玩具玩了你也得要回去，那是你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有他们自己的玩具，不用把你的给出去。人不能贪心，但也不能太大方，什么都给出去，多出来的人不会珍惜，给出去的人日子难过。没必要这样。”
他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以前从来没想过什么二胎三胎，就觉得自己过过的日子，不想再让孩子经历一遍。
也不想让自己处在犹豫不决中。
人都一样，不可能没有偏心。只要有多个选择，就一定会有偏心的趋势。
只是大多数父母不会承认而已。
可现在情况不同，王伟不可能一个后代都不留。
我也从没想过就这样带着儿子和他过这一生。
从我心里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开始，我就一直想生一个我和他的孩子。
或许，心里也有过短暂的挣扎和犹豫，害怕有我们的孩子后他会冷落业儿。
我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最起码现在来说，我这担心几乎是多此一举。
从我出来那一天开始，从他抱着我说“你以为我不想摆脱？我都已经抛下一切走了，可我坐车到城里，下车那一刻，又想起孩子在我面前嗷嗷大哭的场景，我又心软了，又踏上回去的车，把他接回来。”开始，我就知道他值得。
他值得，且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妈妈，爸爸回来了。”
儿子在我耳旁说。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望着他想着事儿入了神，没太注意他走近的脚步。
我起身，儿子抓住王伟的手在空中轻轻晃动。
“爸爸，我和妈妈在商量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王伟眉眼轻眺。
“是吗？”
“嗯！”
“秘密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哎呀，爸爸，你是我们的家人啊，当然可以告诉你了！”
“嗯~~”
王伟俾倪着我，眼里透着能捏得出水来的温柔。
“爸爸，你蹲下来，蹲下来！”
王伟在儿子的再三央求下，“好”了一声后，单手搂着儿子在他身旁蹲下。
儿子立马用手捂着嘴贴在他耳边小声说话。
即便是悄悄话的语气我也听了个全乎。
然后看到王伟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更亮，更深邃。
“爸爸，你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
“那你高不高兴？妈妈说愿意给我生个小弟弟。”
“高兴。”
王伟凝视着我，可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觉得那眼中似乎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水光，他的声音又沉了沉：“特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