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个精瘦的小个子民勇,眼睛瞬间一亮,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他从怀里掏出烟,又从车上抓起几只水果,那烟卷的包装纸在夕阳下泛着微弱的光,水果上还有几个被挤压出的小坑。
他快步走到城门兵跟前,点头哈腰地递了上去,嘴里还说着奉承的话语。城门兵接过,肥胖的那名士兵脸上的怒容稍减,还伸手在小个子民勇的头上拍了一下,算是“嘉奖”,“上面兄弟们一堆呢,拿一篮上来!”
小个子民勇点头哈腰,“爷,我帮着拎上去,你们几个别看着,都带着孝敬上去,给各位爷解解渴!”顺势帮着把东西拿进城门楼梯上面。
兵丁在上面顺着楼梯而上,后面几个帮闲带着水果和各种吃食跟着,真是一个丰盛的晚餐,就是有的吃,怕是没有命活到明天。
城楼之上,本应是威严庄重的军事要地,却因吃空饷而显得有些寂寥。额定常备兵员百名,此刻稀稀拉拉地分布着。一个年轻的士兵坐在角落里,眼神呆滞地望着远方,手中的长枪随意地靠在墙边;还有几个士兵围坐在一起,正偷偷地玩着骰子,骰子在碗里滚动的声音被城楼外的喧嚣淹没。民勇们不动声色就把兵器都搞到手,然后图穷匕见,将兵丁们押着捆绑成一串,看押起来。
城下的兵营里,号称有常备兵一千,实则有一多半都是有名无实,只是挂个名,饷银都进了当官者手中罢了。当官的坐在营帐中,肥胖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椅子,他一边剔着牙,一边心里暗自盘算,若不是城楼上人数太少容易被上头察觉,真恨不得只留十几个人,那样一来,大把的银子就能悄无声息地揣进自己腰包,又能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薄暮笼罩着徐州城,民勇们依计安排了足足一百人,欲要行事。此刻,城楼之上,却仅有稀稀拉拉的三十人值守,显得格外空荡。按计划应当巡逻至此的官兵队伍,却如石沉大海,迟迟不见踪影。这可让在城下严阵以待、早已蓄势待发的民勇们渐渐没了耐心。他们心中暗忖:“这山不来就我,我便到山那里去。”
几堆原本散漫闲聚的帮闲,此刻眼神交流间有了默契,缓缓挪动身形,迎着那本该前来巡逻的官兵队伍方向而去。他们的脚步看似散漫,实则暗藏坚定,眼神中闪烁着果决的光芒。
城中的街巷纵横交错,其间不乏阴暗幽深之处,那曲折的小道,仿佛张开大口的巨兽,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民勇们熟知这些角落,在他们眼里,每一处阴暗的巷子,都将是埋葬那些官兵的绝佳之地。他们的身影逐渐没入暮色与巷影交融的暗处,只余下一片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激烈交锋。
夕阳的余晖洒在徐州城的石板路上,一支支浩浩荡荡的押镖商队,宛如一条条长蛇,缓缓地朝着各个衙门行进。镖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马蹄声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往日衙门附近的宁静。这些商队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队伍里的镖师们个个眼神坚毅,身手矫健,他们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商队来到衙门口,门房刚想阻拦,镖师们便簇拥着一些看似商队管事的人快步上前,递上名帖,说是有紧急事务求见。趁着门房查看名帖的间隙,一群镖师如泥鳅般迅速溜进衙门。衙门内的卫兵本就数量稀少,而且平日里养尊处优,毫无防备之心。商队的人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他们轻易地控制住。
此时,衙门里剩下的仆从们听闻是要诛杀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想起自己在官员手中饱受的压榨,卖身契仿佛是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抑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他们不仅没有丝毫反抗,反而自告奋勇地为这些“不速之客”带路,眼神中满是急切与兴奋。民勇们面面相觑,被这意想不到的热情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暗自嘀咕:这事儿怎会如此顺遂,仿若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