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使,昨夜右巡院监牢走漏了一个才捉回来,尚未移交大理寺的府衙曹官,还死了两个归案的小吏,皆是自杀身亡,这是仵作说的,下官却是不信的。故而下官一早便带了人手欲查明缘由,却为右巡使所阻。”
“卷宗可在?”
“卷宗在我左巡院,下边人守夜用心,没人摸的进来。”
王言点了点头:“等手下人都回来,让他们把右巡院的监狱给本官围了,从狱长到最下边的狱卒,挨个审讯。另外那个验尸的仵作也抓起来,把事情查明白,谁放的人,谁动的手,谁看到了,把证据做全。明白我的意思么?”
判官琢磨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下官让手下人去跟右巡院相熟的巡捕透露一下,让他们揭发右巡使、判官之不法事?”
王言还是笑呵呵的样子,端起了茶杯喝茶水。
“下官告退。”判官懂事儿的转身走人,出去安排事情。
这判官还是很配服王言的,尤其他所处的位置最是舒服。既仗着王言这个领导的势,还不用承担太多的风险。
毕竟王言是他的上官,他又没太大的靠山,有靠山也没用,以前的那个姓张的不是就跑的飞快么。所以他是不得不服从王言的领导,听从王言的命令,哪怕王言以后失势,对他的影响也不会那么巨大。谁要是不服,谁在王言手下干一干试试,收拾不死他。
但是与此同时,在王言的手下还有利好的一面。狐假虎威只是其中的一点,更重要的是政绩确实亮眼的很,对以后的进步肯定是有好处的。而且王言搞钱确实是一把好手,那是相当大方。…。。
在巡院衙门里开了一个小食堂,每日中午、晚上两顿饭,中午有肉。还有各种的奖金、补贴,比如出去被人砍了一刀,直接就是三贯。近来天热,巡捕们整日在外,还给高温的补贴钱。正常抄家出来的,也有一部分拿出来给大家做奖金,还预留了一部分做巡院衙门的私账。
他这个判官作为二把手,好处更是不须多说。他一度认为,要是跟着王言干满三年,他可以在汴京城里买个小房子……
二把手的判官都是这个样子,就不要说下边的那些巡捕们了。他们最近那是真的威风,以往时候,他们还要给各种的流氓头子陪笑脸,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流氓敢在他们面前跳,甚至都躲的远远的。钱也充足,拿的也安心,福利待遇也好。
一个个的对自家巡使那是忠心耿耿,上刀山下火海,说整谁就整谁。
有这样一支权力贯彻到底的队伍,王言的命令自然是得到了衷心的执行。
当天下午,左巡院空巢出动,巡捕以及帮闲一起,上千人包围了右巡院的监狱,接手了牢房看守工作,并由判官主持,就地审讯。
在这个过程中,十分巧合的有数十名右院巡捕跟左院判官检举右院巡使、判官不法事,又恰巧,这时查出了昨夜一名犯官越狱,两名小吏被人掐死之事,皆为巡使、判官授意。
左院判官不敢做主,找到了上官王言。王巡使大公无私,忠心为国,直接下令抓捕了右院巡使,并紧急通知了开封府权知开封府事,司录参军等府衙高官,众人一同坐堂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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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间,右院巡使、判官对于所犯之事供认不讳,但拒不交代受何人指使,后移交大理寺。
权知开封府事吕公绰指派左厅签判兼领右巡院之事,左厅签判推拒,举荐王言兼领右院,司录参军、府衙提点附议,吕公绰答允……
当晚,王言给右院众人训话,一如当初在左巡院就任之时那般,也要他们补上以前贪纳的钱财,以及开始坦白局,进行队伍的纯洁。
第二天,王言呈公文到吕公绰、政事堂,提请改革巡院。
内容为,合并左右巡院,兼并军巡铺,司掌皇城以外城区的治安、防火、缉盗,配合法曹等部进行抓捕、审讯,掌开封府牢狱。下设东、南、西、北四分部,各有正副判官一人,提领分部诸事。总衙设巡使一人,副巡使一人,左右判官两人,总领巡院诸事。
左右巡院的设置,就是为了避免集权。这个位置掌控的人手很多,也有武备配置,必要分权、制衡。毕竟这里是汴京,是大宋国都,不能培养一个手握上千武装力量,权柄还很大的人出来。这样的人有坏心,或者是腐化了,对于皇帝,对于大臣,对于百姓,都不是太好。
这也是汴京城内,数目众多的军巡铺,是由禁军职守。为的就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以第一时间集结力量镇压。…。。
王言的改革计划,相对来说是很合适的。因为他没有触及皇城,更没有扯到大内去,只是外面的旧城、以及扩张的新城区。皇城以内,还是由军队镇压。
同时他更进一步的分散了巡院的权力,领导就有十一个人,各分部衙门又是正副相制。除非这人十分牛逼,不然绝对不可能统一巡院的意志。领导人是一方面,下边还有各种的低级官吏呢,都是要分权的。但是又统一了巡院,方便各种事务的落实,同时也更加方便对于汴京城的精细化管理与控制。
当然这是王言对上阐述的理由,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兼并右巡院,扩张他的权力边界。他对领导们说的是防止别人集权,但现在是他在位,他就是那个集权的。
不过即便是不改革,有了这一次的事情,哪怕是再派来右院巡使、判官,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因为他已经事实上掌控了右院。谁来谁是吉祥物,甚至于能当吉祥物都是幸运。
左巡院富起来可是已经一个月了,右巡院的人是眼看着的,那一个个的实在威风的紧,也阔绰的很,他们是早都想着跟王言混了。才不管什么分不分权,跟谁混的好,他们就跟谁,就这么简单。
王言上任第一天,看着右院就碍眼,但是苦于没有借口发作,不好插手,容易引火烧身。这次有了由头,肯定是要把右院的权柄掌握到手里的。
至于监狱里跑掉的官员,死掉的小吏,那都是次要的。无论是那个周孔目干的,还是别人看周孔目不顺眼,顺水推舟的安排了一下,都无关紧要。这并不是值得耗费精力去追查的真相,因为在滚滚前进,愈来愈壮大的大势中,这些无关痛痒的阴谋诡计,都将化为齑粉。
当然那是在他王某人得到了好处的前提下,若不然可没这么好过,玩不死他们……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哪怕他的改革意见不通过,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名义上差点儿意思罢了,右院还是要听他的。
上奏意见以后,王言并没有等来召见,但是新任的右院巡使、判官都没有任命,王言便明白,赵祯还是舍不得钱。
所以在大半个月以后,王言彻底的纯洁了右院的队伍,实行如同左院一样的制度,无论是福利待遇,还是帮闲,完全复制过来。
而后便让他们按照他列出来的名单,出去进行大肆的抓捕活动。
左右两院的巡捕、帮闲一起两千多人,这回算是真正的可以称之为严打了。
两千多人在王言的调派下,形成了高效的流水线作业。选定目标,打探位置,抓捕、抄家、审讯,而后再拿着证据,对一些大户以及中下层的官吏进行抓捕、抄家、审讯。至于中高层位置的,则是掌握证据,按兵不动。
官场乱就乱了,但是不能从上到下一起乱。先把下级官员处置了,稳定住政府工作,而后再动高级的官员,这样的影响是比较小的。…。。
但即使如此,王言也不认为赵祯能顶的住压力。
他的严打,从开始就注定了是失败的。但也总要做,毕竟这仍旧是一举多得的好事。百姓的生活大大的宽松,官吏队伍一定程度上进行了纯净,得到了许多钱财充裕了并不健康的财政,最重要的是,王言本身的声望、影响力更加强大,还收获了一大堆的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