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天高云淡的深秋。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稻子已经收割完,只留下了高矮整齐、有规律的秃根。
田里的活儿忙完了,原身就会给大三个找事儿做。
上山砍柴,下河摸鱼,去山里捡野果,又或者去地里翻找别人摘剩下不要的豆子。
其中,只有摸鱼一项原身会亲自参与。
通常,原身会拿着背篓和竹编的簸箕,背着李五灿,带着其余四个儿子,一家人来到小河沟边。
她自己不下水,就带着老四老五在河边看着,大的三个则要拿着背篓,在小河沟里捞鱼抓虾。
抓到了大的,老三就欢呼:“是大板鲫!”
他不知道是什么鱼,反正自从听原身说过大板鲫,他就自会喊大板鲫。
老四老五那会儿已经会说话,也跟着胡乱喊。
那时候,五兄弟最开心。
其实想想,原身也不容易,大的三个固然是六七岁就得承担家里的许多农活。
她自己何尝不是刚死了丈夫,还得拉扯五个娃?而且其中两个还是不懂事的。
外面的人却觉得,她让几个儿子去干活是苛刻孩子,于是越发轻贱原身。
原身被说闲话,心中郁闷无处可发,只得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打骂孩子。
她越是打骂孩子,别人就越看不起她,背后蛐蛐她。
孩子的亲大伯一家都在使劲儿使唤她,和她的孩子,外人更是瞧不起她。
如此恶性循环。
有时候啊,在这个时空里,弱者得到的不一定是可怜、同情和帮助,也有可能是每个人路过都想踩一脚的孤立无援。
原身,就是后者,时间久了,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曾经在山林中肆意奔跑的样子。
她也变得刻薄,变得尖酸,变得浑身刺,变得只考虑自己。
林微触到了原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内心不自觉开始与她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