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光洁的红木如意大圆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几十道年菜——年年有鱼、前程似锦、金玉满堂、团团圆圆……还有好几道鸡鸭鹅肉的汤汤水水,色香味俱全。缇萦食欲满满,每样都尝了,叫老太太直骂小馋猫。
待众人酒足饭饱后,老太太道了声乏了先回去歇息了,缇萦恭敬地福了身,目送老太太离开。这是她在淳于意身边地最后一个除夕了,她想尽尽孝道。
淳于成到底是大哥,老太太走后,便语重心长地对着两个兄弟,三个儿子和几个侄子侄女说了些体己话。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即便屋里烧着地龙和火墙,依旧寒气不止,屋里人群嚷嚷,倒是另有些滋味。
淳于意在人群最外边,一小杯一小杯地自酌自饮,时不时地看看缇萦。他自认为是个称职地父亲,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没有薄待过任何一个女儿。缇萦还没出生时,他就有打算。
那是他想,若王姨娘真生了个男孩,那是老太太真厉害,看人准,如此一来,我便不必再为此事纷扰;可若是个女孩,那她就可以跟缇慧,缇月两个姐姐一起玩了,结果,真是个女孩,一个漂亮的小女婴呱呱坠地。
家里女孩最多了,邹氏定能照顾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后来小女孩渐渐看得出眉眼了,与王姨娘极像,是个好看的姑娘无错了,日后可为她寻一门得体的亲事便也算对她有个交代了。
可这孩子落了次水,说不上什么感觉却像换了个人一般,竟还要学医,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不过,作为父亲,我得支持孩子。
再后来,王姨娘死了。缇萦被老太太带去了福寿堂,一日日过去,缇萦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医苑看诊的时候也是格外认真谦虚,我有时会想,她要是个男孩该多好。
再后来,她跟在囚车后面随我来长安,才是我们父女真正了解对方的时候,我竟不知,这个孩子有勇有谋,有秉性,我才逐渐清醒。原来,往日里老太太骂我得那些话都是对的,我是个浑不吝,是个偏心的爹,唉,心里全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