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精巧的轮回。
苏牧也没想到,兜兜转转、起起落落,历经身份、权柄更迭后,自己再一次吐露对天下大事的看法,居然会是在这间书房。
六个月前,正是在这间书房,眼前原本高不可攀的帝国议员,亲手打开了他看向天下棋局的窗。
如今,少年学成归来,重新谈论天下,仿佛在向老师交作业。
那时,这位帝国议员就已经清楚说明,用不了多久开云帝国的和平将会一去不复返,席卷世界的战争将会重新开启。
只是不知道这次世界战争的第一枪,会爆发在哪个国家。
从前苏牧认为战争很远,指尖触碰之处皆是乐园。但不过是出了趟国,杀了两尊邪神,认识了几位新朋友,却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战争的最前沿。
且不说X-Space,单就诸神牧场、夜悼诗班,这两大组织的野心昭然若揭。
新秩序正在冲击旧秩序。
窗外北方南下的寒风摇晃着枯枝,苏牧听到后,问:“叔叔,不知道你怎么看,雄踞开云北方的两大国度,共和国与帝国。”
“嗯?”
浮明康抬起眼眸,望着面前尚有稚嫩的少年,说:“我怎么看?那要看你想怎么看了,这两个国度是巨大的试验田。”
“红色共和国与白色君主帝国。”苏牧说。
空寂的书房响起少年清晰的声音,浮明康听到手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仔细打量着心中尚未长大的孩子。
“这不该是你这个年纪问出来的话题。”他说。
“实不相瞒,叔叔,临行前老师给了我一张请帖,要我去北方进修序列。”苏牧说,“同时,他要求我去更北方看看。”
“哪个更北方?”浮明康明知故问。
苏牧答:“北海以北!”
“北海以北……北海以北……北海以北……”帝国议员念叨着,“你忽然对我说起这个话题,不会也是那位老师的作业吧?”
“他不像一位剑道教授,更像是一位社会科学的教授。”
浮明康轻笑,却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
苏牧摇着头,吐露心声:“我记得几个月前,正是在这个地方,你问起我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一时联想到这些,问题自然脱口而出。”
“你居然还记得那些饭后闲谈,问我怎么看埃维苏共和国与维恒帝国?”帝国议员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向书架。
那是一整面墙的书架。
他仔细找出一本厚重的书籍,从折旧来看翻阅过无数遍,浮明康将这本大书放在茶案上。
苏牧看得仔细。
《红色悲剧:超级大国的衰落》。
浮明康坐到对面,笑着说:“你可真是会挑人问,也不知道是真随口,还是假随口。你了解过红色政权的理论吗,听过他们的口号吗?”
“你叔叔我啊,可是江南行省最大的资本家,你觉得我会怎么看这个红色政权?”
苏牧拿起茶案上的书,翻开其中一页,空白之处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墨迹深浅不一,不同墨迹的批注存在剧烈的思想碰撞。
“我不知道。”
他摇着头,说:“我只是从一个历史学生的角度,尝试去解读这段历史,发现它根本不符合客观发展规律,更不可能继续延续。”
“就算不被维恒帝国兼并,至少也会发展成一个……少数寡头的资本国度。”
“但是,命运仿佛伸出手,小小拨弄了一下历史的进程。碎裂的红色政权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尽管如今只是偏安一隅,但却如——”
“砰!”
苏牧合上书本,说:“星星之火。”
“星星之火?”
浮明康有些诧异,说:“看来你对这个政权的评价不低啊,就像你说的,就算不倒退回白色帝国时期,也应该诞生出一个寡头国度。”
“没有一个国际资本家不喜欢这样的寡头国度。”
他笑着说:“至于红色政权,我……感觉害怕!”
可你分明在笑!
苏牧看出他的言不由衷,指正说:“但是叔叔,你不是国际资本家,真正的国际资本在北境,在南域,唯独不在中庭。”
“中庭没有任何一个资本家,称得上国际资本。”
浮明康听完瞳孔瞪大。
“嚯!”
他问:“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啊!你知道什么是国际资本?”
苏牧回答:“资本不是国家的资本,国家是资本的国家。他们游离在世界,凌驾于国度,早已不是一场暴动所能动摇。”
“……”
浮明康兴奋起来,也严肃起来,问:“小牧,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老师教了我一部分,剩下的都是我的瞎想,也不知道对不对。”苏牧摇着头,“所以趁着今晚良机,想求教叔叔。”
“好,好,好!”浮明康顿感口干舌燥,喝一口红茶平息心情。
多久了?
他已经记不清具体是多久了,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是在什么时候,真想见一见那位名为剑圣,实为教授的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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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出真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空想是打造不出完美的理想国。”
“我能给你的建议是——”
“去看,去听,去学习,去那个红色政权看看,听听他们的口号,学学他们的理论知识!等你这趟回来后,我们再讨论后续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