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的哭泣声渐渐停止,时间总是可以愈合一切。女孩极力控制却依旧失控的情绪,终会回归理智的怀抱。
浮家司机站在远处,触动地点燃一支香烟,借着火光默然无声地看着湖畔并肩而坐的少年少女。
浮宁宁哭得像个小花猫。
“让你看笑话了。”她说。
“擦擦。”
苏牧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冷风吹来,他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猛地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这手帕是——夏沫的。
“……”
他有些忐忑。
“谢谢。”
浮宁宁接过丝质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说:“没想到你这么糙的汉子,也会随身携带手帕,材质居然还这么好。”
手帕早已洗过无数遍,上面满是苏牧的味道,没有留下半点原主人的气息。
浮宁宁只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想。
“好些了吗?”苏牧问。
“嗯。”
浮宁宁点头,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任性,你们之间的事我早就能猜到,也能预见后面发生的事,只是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不过有一说一,把心里藏的事一股脑倒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捏紧手中帕巾,努力挤出笑容,似乎又回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同桌小女孩。
“咦?”
“夏沫呢?”浮宁宁回过头,“刚才还在后面呢,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苏牧没看短信,却依旧解答说:“她姐姐夏纯提前回来了,不知道是请假,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她去机场接人了。”
“这样子啊。”浮宁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她这副样子,苏牧多说一句:“和你没关系不要多想,其实……夏沫,也很内疚。她也有自己的不得以……”
“不。”
浮宁宁摇头,打断他,说:“我没有多想,她的事我都知道,大家生活在一个城市、一个圈层,又怎么能不了解呢?”
“我了解她,也理解她。”
苏牧听到同桌这样说,诧异地看着她,有些搞不清楚这些是自我体面的场面话,还是真的能理解。
“干嘛这样看着我?”
“啊?!你……”
“不会以为我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傻了吧唧吧!”
浮宁宁故作生气,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只是她的长相不允许她凶巴巴。
既不吓人,也不威严。
倒是透着几分小女生的可爱。
“我说过……越清醒,就越痛苦。”她说着心里话,“我试过带入夏沫的视角,因此不认为她有错,相反她做得很对。”
“作为江南总督府、帝国上议院议员唯一的继承人,她承受的压力远比我要大上许多。”
“家里天塌了,还有爸爸哥哥顶着。”
“但她……”
“大家心里都清楚,别看总督府权势滔天,但距离衰败也就只剩十几二十年,江南所有世家、乡绅都在等老爷子仙逝的那天。”
“如果我是夏沫,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家族渡过这场危机。”
“其实我很佩服夏沫……真的!”
浮宁宁抬起头,眼中透着光,说:“突破继血极限九死一生,她却真的敢用命去赌,并且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成功渡劫。”
“我时常在想,如果换成我,我是不是也能这样勇敢?”
“或许……”
嘴角露出苦笑,她心底没底。
迷茫中传来同桌坚定的信任,他说:“你会的!如果你是被选中的那个。”
“嗯?”
浮宁宁看着清亮的眸子,得到他的回复:“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只要你的渴望足够强烈,即使远隔万里我也能注视到。”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深处的渴望。”
渴望……注视……
湖畔吹来风,浮宁宁突然想起来,灯火教宗说过,踏进黎明大殿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成了他的信徒。
第一位信徒!
“我……”
不知是想到什么,浮宁宁的小脸顿时涨红了,怯生生地想着:这要是什么渴望都会被注视,那我岂不是全无隐私了?
“我没有偷窥隐私的癖好。”苏牧补充一句。
“啊?!”
“这你也能听见……还说不会偷看……”浮宁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越来越羞涩。
苏牧认真地解释说:“其实根本不用偷看,大部分时候,你的情绪就写在脸上。比起学院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你的心思有些过于……好猜。”
“心怀不轨的人?”浮宁宁好奇地问,“都是漂亮女孩吗?”
“不全是,有女也有男。”
苏牧摇着头,说:“区别在于:女的写告白书,制造刻意的邂逅。男的会故意挑起矛盾,然后再认怂,不是拜把子就是认老大。”
现在的他已经看不上这些小手段。
“夏沫做得果然都是对的!”浮宁宁说,“要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等你到学院后,竞争压力一下子就拉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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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一样的。那些人……”
苏牧不无嫌弃,说:“说不好听点,就是狐朋狗友。平时喝酒吃肉的时候,一个个叫‘哥哥’比谁都亲切、都好听。”
“但真面对巨兽,对战凶神时,却又全都跑不见了。”
“夏沫她……是真的上!而且有时候冲的比我都快,无法想象等她完全熟悉君王大权后,战斗时会癫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