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眼前的哪里是小魔鬼？

那是渐渐模糊在记忆里的光影，是偶尔闪过的入学那天白色的裙裾，乖巧，文静，她坐在路明非平日里跟作业奋战时的人体工学椅上，入学那天她读的那本杜拉斯的《情人》正静静地躺在她的大腿上，眼里写满了难过，比杜拉斯更甚。

是陈雯雯。路明非吓了一大跳。迦勒底里有从海豹突击队退役过来的教官，在魔术师的世界里他们的一身武艺本来没什么用处，直到路明非找上门去讨教才让他们燃起了熊熊斗志。教官们都说路明非是个天生的神枪手！

什么是天生的神枪手？在开枪之前，高度集中的脑海里就会先浮现出子弹射出去之后的画面！魔术师们说这是一种天生的‘千里眼’，如果没能看见命中敌人的未来，那么就可以提前向着敌人闪避的方向开枪，不断的预判预瞄，如嗅到血腥气味的猎犬般咬杀敌人！

路明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千里眼’这种玄乎的东西，但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瞬间，仿佛在白驹过隙的光阴夹缝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子弹射穿了陈雯雯，一朵血花在女孩胸膛绽放，飞溅的鲜血甚至粘在了他的鼻梁上，就连血腥味都是那么的真实。

所以路明非才会被吓得差点将武器都给扔了出去。

‘陈雯雯’笑了，一开口就破功，因为那是小魔鬼，小魔鬼的声音与陈雯雯的声音混在一起，狡猾而又甜美：“你看，哥哥，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敌人，您一直是我的钻石VIP客户——小的给您放的水可是比三峡大坝里存的还多呢！”

路明非又重新摆好了架势，小魔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扭头又变成了苏晓樯的模样，走向了路明非，路明非让白金之星摆出了握拳的姿势，自己准备警告几声音，却不料‘苏晓樯’突然变成了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无视了枪口，冲到路明非面前就往他脚趾头上连踩了好几脚！

“你什么意思？见到那个小婊砸吓成那样，见我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苏晓樯？”脚指头的刺痛感让路明非有点恍惚。

但‘苏晓樯’没有再回应，女孩的身体变成了一朵绽放的曼珠沙华，小魔鬼又钻了出来，贼欠扁的坏笑着看向路明非。

“你看吧，哥哥，我当初要是真的想对你出手的话，以魔鬼的人品保证，我一定会变成这几个坏女人的模样来对您‘攻心’不是么？”

路明非......路明非有点怂了。

一来是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锻炼，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有点变强了，结果居然还是被小魔鬼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有点被打击到了，而且小魔鬼说的没错，他的确一直在放水，他要是真的如魔鬼般不择手段的话路明非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幻境

二来么......路明非还是相信达芬奇会来救他。

既然如此，既然自己又菜又打不过，那就不给自己继续找罪受了，就当被骗了，一边等救援一边看看小魔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吧。

“这次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啦，哥哥。”小魔鬼轻声说。

“哦。”路明非不信。

“因为这次来找你的人不是我，是有人来找我们过平安夜啦，那个寂寞的孩子偶然醒来了，想找个人陪陪，她就拖我给您带个话。”

“只要我投降，缴枪不杀，金票大大的有？”路明非下意识接道。

小魔鬼似乎是被逗笑了。陈佩斯，朱时茂《主角与配角》果然是传世经典，就连魔鬼都吃这一套。

“没啦，哥哥，我这不是看您寂寞，被小茄子甩了么？一个人孤独的过平安夜多难受啊？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所以我就给你找了个漂亮妞儿，那气质绝对符合您的口味！”

路明非挠了挠乱糟糟的鸡窝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小魔鬼嘴里的‘小茄子’是迦勒底的宠物女孩玛修。

路明非狐疑：“这年头魔鬼也兼职当老鸨了？”

“你可以当我是来说媒的。”小魔鬼耸了耸肩，“虽然她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