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随着一机械厂上空军号声的渐渐落下,大门口上班的自行车流开始稀稀落落起来。大栅栏铁门哐啷啷关闭后,留着的小门会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秘感。传达室的布帘子一挑,伸出来一堆报纸文件,正好与与进门的人相撞。
“啊呀,呀,朱师傅。拿报纸?”岳红枫回头看一眼停在门口的28自行车。
朱师傅顿一下,说:“唉,正好,又有你的信。”说着,看一眼岳红枫的眼睛,“下夜班吧,看眼睛都有点红了。注意点能不上夜班就别上夜班了。都啥时候了,还给你排夜班。刚才贾主席没给你说?”朱师傅抽出来一个大信封递给岳红枫,并没有停下来想嘱咐的话,“上次技术比武折腾那么长时间,总算有个结果了,这不,厂里突然又要再搞一次技术比赛,为参加市里技术比武做准备。车间就算筛选了,热加工也算初选了。依靠上次比武的情况,这次可能还得你去。你拿什么呢?”
岳红枫说:“我看看有没有《读者文摘》。参加市里比赛?”
“是呀,你没订《读者文摘》吧?我记得,你订的不是《青年文摘》和《散文》吗?”朱师傅定定地看着岳红枫。心想,这娃娃爱学习,就是太累。
“嗷嗷,《读者文摘》也挺好的,我看看能不能增订一份。”她接过来大信封,看一眼,忽然流露出一丝犹豫,右手把信封有字的面朝下握在手里,左手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似乎想将大信封塞进口袋却又犹豫不决。她转动身子想进传达室时,朱师傅又叫住她,“红枫,这次车间可能就你一个选手,而且你也久经沙场。应该没有问题。”
红枫呵呵笑几声:“呀,也不行。朱师傅,慢点啊。”她对朱师傅有时候有点像对一个邻居对门大妈,有时候也像对一个姨姨婶婶。忽然,她心里生出想叫住朱师傅的想法,想与朱师傅私下说几句心里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眼巴巴地让朱师傅的背影消失在传达室门帘外。
她没心事再去问《读者文摘》,而是径直走出传达室,踢开自行车,手里捏着折叠起来的信封,飞快地骑出了一机械大门。
她想与朱师傅谈的事,是她今天想做出决定的一件大事。她骑着车子的一只手熟练地把信封展开,望一眼已经熟悉的字体,心里犹如热浪翻滚,难于平息。
回到家时,她爸爸已经独自坐在一张餐桌前。看着女儿进门,关心地问一句:“红枫,下班了?没吃饭吧?”
“没有。爸,你吃了?诶,我来弄吧。二强上班了?红莲吃了饭去上学的吧?”
“嗷,”红枫的父亲瘦高的身躯想站起来,长叹一声,“诶,自从二院回来,病是好多了,可是胃口又不行了,吃点东西就反胃。”
“反胃,那还是没胃口。要不我给你重行做点稀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