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儿嘻嘻一笑,“你这梦景还怪宽敞嘞。难不成你那大鬼身子就变成了这样的梦境基石?”
杨暮客听了这话就明白这猴子是知他根底的,站定了问,“敢问阁下是?”
猴儿挥挥爪子,“无名无姓……记着入狱之前,正法教的焕酉真人管我叫猴拿。意在定是被拿住的猴子。你这小辈儿,叫我一声拿前辈就行。”
杨暮客恭恭敬敬地作揖,“拿前辈,不知您是如何入我心相之中。”
猴儿惊讶地看着杨暮客,“你这人会编瞎话儿哩,这入定的梦你叫心相。那来日你观自身性情之时内景,又该叫个什么?”
杨暮客大喇喇地说,“晚辈随口起名,前辈莫要介意。”
猴儿却正经地说,“不。你说这是心相,那就是心相。因为这是你的内景。你瞧。”
只见随着猴儿指向,杨暮客看到了一个短发少年,正在树下看书。猴儿挥挥手,打散了幻影,“你这时看内景还早着哩。莫要看,莫要看。本猴儿来此,是有人托话让我问你。”
“前辈请问。”
猴儿背着手直起身,来回踱步,似是变成了一个仙气飘飘的老者。“你为何不舍了那大鬼之身?你岂不知,即便消耗干净了鬼身的法力,但那躯壳依旧是不净之源。修行路上,自是舍掉累赘,轻装上路。如此流连过往,怕是难成大器。”
小主,
说完猴子嘎嘎嘎笑道,“我学得像不像?像不像?”
杨暮客听了问题沉吟许久,老实作揖答,“晚辈不知。”
“诶呀。不知便不知。你不知你为何如此,也不知我学得像不像。好生无趣。你那些身上鬼物,不知多少人垂涎着哩。你那丢掉的肺,我帮你收走,送到了一个仙人手里。那仙人日后要承你的情。你丢掉的内脏,我也嘱托海主帮忙捞了起来。送给了另外一个仙人。本来你那身子,有一个大能可是一直等着。但你没丢,这不怪了么?你要不要把你送给那丫鬟的丹药给我,我去送给仙人。这样也算搭上人情。是也不是?”
杨暮客却未答拿前辈的话,而是说道,“前辈问晚辈问题,晚辈答了。但晚辈心中也有疑问,不知前辈能否回答。”
猴儿蹲着看他,“你问。你问。”
杨暮客恭恭敬敬作揖,“敢问前辈是否是兮合真人口中欲要谋害我的大妖?”
猴儿扯扯身上的锁链,“我怎地害你?你看,这魂狱的链子捆着我哩。我要害你,你北上那一次路上就把你吃了。还等到现在作甚。”
杨暮客这一听,便知这猴儿一路都跟着他,似那李甘一样。那么李甘与他是一伙的么?现在回想桥上诡异的幻境。那李甘诓骗他拿出来一个傩面。他下意识地去摸,傩面不见了。呵呵,事情想通了。那个假的傩面原来也是他身上鬼器。李甘跑来追问他,也应是得了旁人指使,取他身上舍弃的鬼器。
“如此一来,晚辈明白了。现在晚辈回答前辈问题,那丹丸,既已送出,就非贫道之物。前辈应去问玉香,非是问晚辈。”
猴儿跳了一下,惊讶地说,“你可知你拒绝以后,不但没了一桩机缘,还可能得罪了一个大能?”
杨暮客正经地回答,“晚辈不知前辈所指何事,既不知何来得罪。若当真得罪,想来大能不该与晚辈计较。现在晚辈提问,前辈如何从魂狱中逃出。”
猴儿歪头一笑,咯咯一声,“嘁……猴属金,关我那魂狱是火狱。火是什么?”
火?火是阳之显化,火是热之离散。杨暮客明白了,这眼前的猴儿并非是真的猴拿,而是借着火烧逸散的神魂。所以那链子都在存在。
猴儿恍然,“怪不得归元愿意收你为徒。好聪明的道士。这等情形都要学上一些事情,你不怕么?”
杨暮客说,“火是辐射。是逸散的能量。想来前辈是从逸散的能量中逃离出来。前辈可知要害我的大妖是谁?”
猴儿气鼓鼓地说,“你这顽童!一问一答,累不累。你先答我你怕不怕。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惹我厌烦,我也吃你了你。”
“晚辈不怕。”
猴儿哼了声,“我带你去看企仝。”
杨暮客神魂飞出天外,来至了企仝真人的洞天之内。
此时已经没有神国,也不需香火。有能耐的女祀都已经入了罗朝神道去做神官,剩下的都是些本事还不到家的女子。
杨暮客又瞧见了青梅。
青梅看到那小道士的魂魄愣住,自从拿到了生前遗物。她心中总是挂着小道士。帮着真人绣锦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流泪。
而杨暮客匆匆与她错过。似是忘了她。
雀阴曾乱心性,化作一炉火。
烧了干净,又怎还顾得上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