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寐姝色 止雀秋行 5875 字 27天前

好容易将罩在眼前的衣衫拿下,谢让就已穿好了衣衫,薄唇微抿,一双漆眸犹如浸了寒泉一般,冷的令人咂舌。

“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姜姝将怀中的衣衫抱的更紧了,睫羽微颤,红唇微张就开始为自己狡辩,“学生看先生试衣,便也想买件新衣,听小二说这隔间是两个便想着进来试衣,没想到唐突了先生。”

“是学生的不是,还请先生宽恕。”

姜姝低下头,一双皂靴缓缓映入眼帘,“是吗?”

姜姝点头如捣蒜,反正便宜已经占了,君子不逞口舌之快。

况且谢让还能看回来不成,若是真这么干,她也不吃亏。

左右都是她得利。

“公主即这般说了,那臣作为公主的先生便不得不行教导之责了。”

听闻此话,姜姝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悄悄抬头看向对方。

不期然与对方视线相撞,对方面容冷峻平静,好似方才的事并未在他心中留痕。

“翟蓝,进来。”

守在门口的翟蓝听见大人声音,破门而入,“大人,何事?”

姜姝眼角余光悄悄跟着谢让,只见他取下翟蓝腰间佩剑,一步步向她走来!

姜姝心抖了一瞬,不就是看了一眼,难不成还要剜她眼不成?

不是说谢让是君子,怎的还动起刀剑来了。

眼见谢让越发逼近,姜姝贝齿咬住下唇,“先,先生,这是做什么。”

“啪”的一声落下,姜姝只感到一阵疼痛从手心开始蔓延,白嫩的手心也已变得通红一片。

还不等她缓过来,佩剑刀鞘又落了下来,刀鞘本不是平整之物,上面刻画着各种图案,凹凸不平。

重重的打在手心之上,直将柔软的手心打的红肿一片,刀鞘上刻画的图案也有些许印在在手心之中。

打了足足五下,谢让才堪堪停手,将佩剑丢回给翟蓝。

姜姝握着被打得红烫的掌心,鼻尖微酸,一双桃花眸中泛着泪花,带着怨气的瞪了谢让几眼。

睫羽颤动,蓄满泪光的眼眶便落下泪珠,滴落在怀中的紫薇色衣裙上,洇湿了一片。

偏谢让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她从眼眶中滚落的泪珠,冷声道:“再抄礼记二十遍,下次授课之前检查。”

姜姝听见这话,抬起微红的眼眶瞪着谢让,从小到大她就没这么被人打过。

便是被卖入教坊司的那段时日,她也未受过皮肉之苦。

“公主若是不服,便可禀明陛下,让陛下圣裁。”

此言一出,姜姝便有些悻悻,本就是她意义不轨在先,现如今打都被人打了,再去告状,说不定还要再吃一个挂落。

“学生,没有不服。”

姜姝红着一双眼跟在谢让身后,右手小心握住红肿的左手,朝着掌心吹气,意图降低痛感。

清荷几人跟在身后,事情发生之时并未进屋,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只是看着公主手上的红肿,生出心疼来。

走出店铺,外面却又下起鹅毛大雪来。

纷纷扬扬,像是要将街道都铺上一片雪色。

姜姝此次出来的急,随从们也未曾带伞。

只是若等雪停了再走,只怕是还要好一会儿了。

谢让身后的侍卫早已打开了手中的雨伞,移交到自家公子手中。

“公子,雪大,还是打把伞为好。”

谢让修长的指节接过伞,侧身玉立,眼见就要移步阶下离去了。

姜姝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谢让都已经打过她了,再大的气打过之后都该消了才是,更何况她就只看了一眼,他也没吃多大的亏。

再说她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抄书。

谢让手中稳当的伞晃动了一瞬,伞下突然多了个裹着墨色狐裘的女子。

墨色狐裘更是显得来人冰肌玉骨,俨然像是雪中出没的精魅一般。

只是捧着红肿受伤的左手,又像是被人误伤楚楚可怜的狐狸。

“先生,这就要回去了吗?”

谢让长眸清沉,嗓音低磁:“公主还有事?”

伞下女子伸出一小截手指,捏住对方白色的披风,语气低垂,“先生,你走了,学生怎么办?现在这般冷,先生还留我一人在此,学生害怕。”

“姜姝,松手。”

明明只是平淡的叙述,但对方身上的压迫感却让她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两人站在伞下,恰有一片雪花飘在姜姝额间花钿之上,莹白的痕迹一闪而过,很快便化成水珠停落在她额间。

远远望去一黑一白,宛若一对璧人一般。

被风吹起的发丝在身后纷飞,“公主无需这般,翟蓝已去叫了公主的马车,公主只需稍等片刻就是。”

姜姝站在伞下,抬起头,纤长的眼睫都沾染了细碎的雪花,化作水汽将根根分明的眼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

瞧着满是可怜的意味。

“先生,我手疼能不能不抄书。”

声音像是从鼻音中发出来的一般,缠缠绵绵,带着哭腔后的鼻音。

“臣打的是左手,不会影响公主抄书。”

眼前站着的男子没有丝毫动容,穿着白色的狐裘站在她面前,宛如冰雪做的一般,没有一丝情感。

姜姝可不愿就这样妥协,人都已经被他打了,怎么还能伤上加伤呢。

“先生,学生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先生抬手。”

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看着面前撑伞的男子,眼中满是恳求,莹莹水波在她眼中晃荡。

话说的很轻,但在场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反而听的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