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浓稠如墨的夜色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黑布,将整座小城捂得密不透风。狂风在街巷间呼啸肆虐,吹得门窗嘎吱作响,似是暗夜中的恶鬼在厉声咆哮。风声裹挟着尘土碎屑,肆意抽打在街边歪斜的幌子上,令其狂舞不休,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仿若隐匿于暗处的鼓点,为这诡谲的夜增添了几分森然寒意。此时,一群身着夜行衣的刀客,宛如一群隐匿在黑暗里的幽灵,在屋檐之上飞速前行。他们身形矫健,脚步轻盈,落脚时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那夜行衣的材质仿若深海黑鱼的外皮,幽黑而光滑,不仅隐匿身形,还能巧妙抵御些许冷风的侵袭。
这群刀客当中,有一名身形魁梧、气场不凡的汉子,名叫张猛。他浓眉紧锁,仿若两道拧在一起的粗绳,眉心处深陷的褶皱里藏满了凝重;双目当中满是坚定的神色,犹如寒夜中闪烁的星辰,熠熠生辉,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绝。张猛自小在这江湖摸爬滚打,练就一身过硬本领,刀疤交错的坚毅面庞、孔武有力的结实臂膀,皆是他闯荡江湖的见证。此刻,张猛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不久前出门的那一幕。
彼时,家中那扇破旧的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腐朽的木屑簌簌掉落,似在轻声呜咽。年幼的亲生妹妹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前,每一步都迈得艰难而沉重,破旧的衣衫在风中瑟瑟发抖。妹妹抬起满是担忧的小脸,眼眸犹如一汪澄澈却蒙尘的秋水,望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舍与牵挂。张猛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疼惜之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微微弯腰,双手用力地握住妹妹瘦削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坚定地对着妹妹说道:“妹子,别怕!我绝对可以活着回来,你只管安心等我。”妹妹年纪尚小,却饱经生活磨难,身形单薄得仿若一阵风就能吹倒。常年的营养不良让她面色蜡黄,发丝枯黄毛糙,可即便如此,那眉眼间依旧透着股倔强。她轻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轻轻叹息一声,轻声说道:“哥,我只在意你活着回来。你也知道,我的腿瘸了,这么多年全靠你照应,自己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说到此处,妹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让它们滚落下来,瘦削的下巴微微颤抖。
张猛看着妹妹楚楚可怜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抬手轻抚妹妹的头顶,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发丝,缓声说道:“妹子,如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何尝不想立刻退出江湖,守在你身边,护你安稳度日。可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一想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就必须要做这些事情。我欠了不少人情,只有把这些人情还完了之后,才能够毫无牵挂地退出,你懂吗?”妹妹听着哥哥的解释,虽满心不舍,但懂事地点了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却难掩眸中的哀伤,说道:“哥,我明白,所以你去做你的大事吧,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张猛猛地回过神来,将思绪从回忆中拉扯回现实。此时,他们已悄然抵达目的地。他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院,斑驳的院墙爬满了青苔,几株干枯的藤蔓在风中摇曳,似在无力地挣扎。张猛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在胸腔内翻涌,仿若即将喷发的火山,随后纵身一跃跳下了院墙。动作干净利落,仿若一只敏捷的猎豹,落地时仅扬起些许微尘。身后一群手下见状,也纷纷效仿,跟着一起鱼贯跳下院墙,稳稳地站在了小院之内。众人迅速整队,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眼前亮着灯的一处房间,那昏黄的灯光在暗夜中摇曳闪烁,透着一股莫名的静谧,仿佛屋内之人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灯光透过糊着旧纸的窗棂,洒下朦胧光影,隐隐映照出屋内简单陈设的轮廓。
张猛缓缓伸出手,握住腰间刀柄,“唰”的一声,长刀出鞘,寒光在夜色中一闪而过,映照着他一脸凶狠的神情。他微微眯起双眸,仿若暗夜中伺机而动的猎豹,压低声音,却字字透着狠劲,对着身旁手下说道:“兄弟们,荣华富贵就在今日了!咱们隐忍这么久,筹备多时,成败在此一举。只要拿下这笔买卖,往后大伙都能过上富足日子,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绫罗绸缎任咱们挑,宅院府邸随咱们建,再也不用过这风餐露宿、刀口舔血的苦日子!”
那群手下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露出坚定的表情,一个个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贪婪与亢奋的光芒。有人紧了紧手中兵器,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有人活动了下筋骨,关节咔咔作响,似在奏响出征的战歌。齐声高呼:“跟着大哥有肉吃!大哥指哪,咱们打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呐喊声虽刻意压低,却依旧透着一股澎湃的气势,在狭小的院子里回荡不散。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朝那亮灯房间进发之时,一阵细微却异常突兀的动静从角落里传来,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石块。张猛瞬间警觉,仿若被惊扰的猛虎,抬手示意众人噤声,锐利的双眸如鹰眼般迅速扫视四周,试图揪出那潜藏在暗处的“不速之客”。整个小院瞬间被紧张的氛围笼罩,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唯有风声依旧在耳边呼啸,似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奏响诡异前奏。众人皆屏住呼吸,手中兵器攥得更紧,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张猛悄然挪动脚步,朝着动静源头缓缓逼近,每一步都落得极为谨慎,生怕再度惊起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