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隆盛帝想起两年前袁林道那次对他的解围,心里对这年轻人也更增好感,这时江浙一带并不平静,甚至流寇更加猖獗,隆盛帝上台还没几年,派去那边的总督就接连折损了五名,本着想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没对袁林道抱希望的想法,隆盛帝一道折子将还远在西南苦苦挣扎求功名的袁林道召了回来,并没有敢一次就将他任为总督,只是破格将他提了四品都司,一纸命令将他送去了江浙。
原本就没想过他会做出多大的成绩,可是希望并没抱太大的隆盛帝,却着实收到了袁林道送给他的惊喜,这人一到江浙,就显示出了他不平凡的一面,从一开始渐渐保住了总督的命,并没有使得大周官员再一次死在流寇之手开始,这成绩就足以令人振奋,这些年大周朝接连折损不少总督官员,简直令隆盛帝焦烂了头,可是袁林道去了江浙一年多时间,江浙一带虽然仍不平衡,可是至少官员的命是给保住了。
那时的隆盛帝只顾着高兴,可是却忘了,袁林道这么做,一来他是欢喜了,可是另一来,那江浙总督却是真实的将他给感谢上了,从此渐渐放权给他,在接后三年的任职时间中,袁林道从一开始的四品官员渐渐的得了总督器重,又得皇帝另眼相看,慢慢的开始他往上爬之路。
他也确实没负了众人的期望,成功在江浙活跃了三年,使得那总督安全的熬过了三年任命时光,立即就一刻也不愿停留般,快马加鞭收拾了包裹回了京城,留下一个总督之位,虽然知道前一位江浙总督命大没死,可却鲜活有人敢真的坐上那位置,这么一来,袁林道这样一个成绩出众的人,自然就顺理成章的接替着他坐了上去。
这件事好似没什么可以置疑的地方,皇帝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意见可取,百姓们也知道这位袁总督能使得他们被流寇杀掳的机会减少,自然对他一心拥戴,隆盛帝年轻时只顾着收拾世家贵族,既然袁林道能将江浙一带问题抚平了,他自然也乐得少个心腹大患,以免两边分心,给了国内的世家们可趁之机,谁知几十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个心血来潮,却给自己埋下了如此一个心腹大患。
周临渊也看出自己的父皇脸色不佳,虽然表情还算平淡,可是眼睛里却像是蕴含着各种风暴,也许是在他面前的是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太监和自己这个儿子,因此他并没如何掩饰,只是稍微控制了下脾气而已,他的不满却是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当然,每个做为帝王的人,都不可能容忍得了有人想觊觎他的位置,皇帝这个工作虽然不好干,可是那种所有人之上,能掌握世人命运的感觉,却是谁也不会舍得放弃的,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想做这样一个万人之上的美梦,连他自己,面对这样的诱惑,也不是不能完全放得下心,这时看皇上心里不虞,而自己心里也确实有了个主意,知道父皇这是有意考较自己,他难得的弯了弯嘴角,继承了皇后好容貌的脸容光四射,一边又大有深意的看了黄怀一眼。
隆盛帝对他这一眼自然也瞧在眼里,虽然对于自己儿子能有如此的警惕性很是满意,可是嘴里却忍不住笑骂道:“你就说吧,黄怀是我的人!”这一句话表明了许多层意思,可是周临渊此时却并不想去多加揣摩,皇帝想让他知道的,只是黄怀是属于他的人,只听他一人的话,并不会收买这一个意思,而他现在只要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因此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儿臣心里确实有个想法。”隆盛帝本来开口问他,心里并没抱多少希望,他自己也觉得这事棘手,而且袁林道在江浙一带经营多年,根爪已深,羽翼已丰,要剪除着实不易,特别是在他面临着有可能对大漠发兵,并且还要处理冯氏等一干贵族的情况下,不但是精力难免有时候觉得疲累,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金钱也是其中一项,人力物力倒还好,只要有钱,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办到的?
但问题也在这里了,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话!可是,如果没钱呢?一切还会那么好办吗?就算隆盛帝身为皇帝,富有四海,可那也只是官方的说法罢了,事实上他这皇帝还得养着不少的人和军队,国库这些年虽然风调雨顺,算是略有盈余,隆盛帝此人也并不奢侈,没有如先帝爷等几个皇帝般大修宫殿以及避暑山庄皇陵等,可国库里也剩得钱不多。
以前只养着西南军也就罢了,如果真要收拾袁林道,不止是他一人的问题,如果他真同大漠以及海上流寇有勾结,那么,不单是他得要分出一些西南兵力对付大漠以及海上诸岛,而且就怕的是西南那边一些原本附属于大周朝,因为大周朝强大而不得不称臣的小国也会不安份,到时候哪一头都能令他焦头烂额了。
这件事情简直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隆盛帝就算明知道袁林道有不轨之心,可这时看来,隐忍则是最为安全的一条路了,这样一来先是稳住袁林道,把大漠先收拾了,然后再将西南那边震慑一番,直到他们并不敢动弹了,他才可以腾出来手慢慢收拾袁林道以及海上诸国,只是这样一来,大漠等人,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而且袁林道如果真同大漠王单浑等人有勾结,他真的会眼睁睁的瞧着隆盛帝收拾了大漠等人,接着再轮到他等死吗?从隆盛帝这么些年对他的了解,袁林道并不是这样一个只会等死的人,甚至他说不定还会趁此良机,连合大漠以及西南海上诸岛等,趁势对他发难,顺便名正言顺的将江浙一带从大周朝划分了开去,而这一切,却绝不是隆盛帝愿意看到的,因此他心里焦急如焚,可是表面上却还不得不镇定,以免敌人还没动手,却因为他的态度,而使得自己人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