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当这是做生意谈价钱呢?”明绣侧了脸,眼带轻蔑的看他,胡夫子羞得无地自容,也不等他再说什么,明绣直接就对那几个学子道:“我家庙小容不得几位大佛,平日我们兄妹也不住家里,这儿侍候的丫头下人多为女眷,请恕咱们兄妹招待不便。”说完,冲唐双圆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也是个机敏的,也不说话,直接让元月拿了扁担赶人,胡老夫人还要待多说,唐双圆已经不客气的将他面前的茶杯等物都收了个一干二净,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让他就是有话也说不出来,几个学子面对这情况,也是满脸通红,脸上一片倔强之色,不愿意离开。
他们已经交了不少钱给胡夫子,以这夫子的为人,今儿在叶家无功而返,就算他没办成事儿,这钱也不可能退了他们,如果留不下来,可是亏了,叶家大门大户,难不成还真敢拿了扁担将他们赶出门去不成?也不怕叶明俊名声不好听几人略一犹豫,想想如果是换了自己,也决不可能做出动手打人的事情,因此都站着没动。
明绣气得乐了,斜着眼睛看胡夫子他们:“这家当初就是我建的,我哥早已经在京城另偏门院,你们好端端几个男子,竟然想强留在我这儿不成?也不知怎么读书人自命清高,就有了你们这样不要脸皮的。元月,给我唤几个老婆子进来,将他们赶出去”她有意将房子与叶明俊撇清关系,为的是他名声着想,叶明俊心里自也明白,更何况他就得这么一个妹妹,恨不能所有好东西都与她才好,哪里会与她计较这房子,再说这屋子本来就是她的,他从没想过要与妹妹争夺的。
几个学子还有些不敢置信,元月已经得了令出去,果真,没一会儿几个身强体壮,约摸三十多四十来岁的老婆子就提了手上的东西进来,有人还拿着量布的木尺,看到这在场的几人时,得了明绣的令之后,劈头盖脸就往这群人身上抽了去,连胡夫子都挨了好几下,哎哟哟叫唤不停,胡玉翠更是被元月私底下抽得生疼,连哭也哭不出来,她背上挨了好几下,更别提挡住头脸的手臂了,估计早已经青紫一片,几个学子这才发现明绣是来动真格儿的,他们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原本以为叶明俊不敢当真赶人,没想到他这妹妹却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真让人打他们,几人一边拿袖子护着脸,仍旧是有好几人脸上被抽了几下,迅速脸就肿了起来,看着有些可怖,胡夫子疼得只不住叫唤:“哎呦……有rǔ斯文,有rǔ斯文啊”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呼疼声。
胡玉翠被打得浑身颤抖,脸上露出骇怕之色来,那身后一直没出声的丫头抖了半晌,此时见众人得了明绣令停手,才敢抖着身子上前将胡玉翠扶了起来,还没问她有没有事儿,胡玉翠已经狠狠一耳光抽在了她脸上:“废物你怎么不待我被人打死了,才出来?”刁蛮之意立现,幸亏她此时被打,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那丫环脸上只是微红,连肿也不曾,但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她愣了愣,却是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了胡玉翠半晌,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哀号声与痛哭声并起,正在这时,郑老道已经和隆盛帝夫妇,领着黄怀李仆等人,颇有些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看到屋里众人嚎叫不已,还有人哭得伤心的模样,愣了愣,隆盛帝不由笑了:“这是怎么了?”虽然是笑着,不过笑意却是没达到眼底,做皇帝的高高在上,最是看不得这些乱糟糟的场面,虽然没明说,但不悦之意已经言溢于表了,郑老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跟明绣打了个招呼之后,歪坐到一旁,乐吱吱的端了吃食,权当这是场配饭的热闹说笑快板看了。
“总算有位当家主事的人了。”胡夫子被打得浑身疼痛,他打别人时,只觉得恨不能用尽全身力气,可不管人家疼不疼,如今自个儿被打了,才知道那滋味儿着实不好受,心里对明绣有些惧意,看到隆盛帝眼,眼睛不由一亮,就想要冲上前去。黄怀哪里会如他意,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先喝道:“放肆”
胡夫子本人被吓了一跳,果真是焉了,不敢上前,明绣略有些歉疚的冲隆盛帝福了一礼,这才转头对唐双圆等人道:“还不将他们赶出去”唐双圆答应了一声,听到明绣说的是赶字,知道她是恼了,也不对胡夫子等人客气,一下子拿了托盘在手上,就推了胡夫子一把。
胡玉翠此时倒真是害怕了,她生平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今日这顿竹笋炒ròu,可将她吓得不轻,原本心里那点念头已经被打得怕了,可如今看到有长辈出现,她又不是傻子,周临渊的容貌与皇后有六七分的相似,看到雍容华贵的皇后时,她有一瞬间的自卑,接着又是狂喜,这对夫妇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比她看过的任何人都要有贵气,如果能得他们同意,自个儿要给周临渊作妾也不是不可以,这婆家人,可是巴不得自己儿子多些女人的,又不像是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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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胡玉翠精神振奋了些,原本被打得熄灭的心思又活了过来,爬了两步,没等李仆挡在她面前,就已经自觉的停住,一边哭道:“夫人,夫人,您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只求能侍候在公子身边,并不敢多求什么,可叶姑娘她……”
皇后是什么人?她这辈子受原本爱重的丈夫再三伤害,对这小妾一流最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是以前,她自然是觉得儿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可如今明绣好端端的,又生下了元儿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太子府里许多侍妾都是儿子自个儿不要的,她就算有什么心思,在明绣这些年将她当作亲生母亲一般,将心比心,她也是做不出来,更何况爱屋及乌,儿子爱的,她自然也不能给明绣难堪,让儿子心里不痛快,看胡玉翠这么一说,就知道了刚才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自己的儿子是何等的优秀,就算不看在明绣份儿上,皇后也不会同意这事儿,如果将周临渊比作天,这姑娘在她眼里连块儿土地都算不上,还敢有这样的妄想,简直是不死所谓,因此连正眼也没看她,转头对闵姑姑道:“去二叔府上拿了贴子,将这妇人送去官府,说她勾搭良家男子,让那知县瞧着办”
这怎么行?胡玉翠一下子蒙了,她如今本来年纪一大把还待字闺中就已经很不合适,惹人话柄了,如今要是真被这么一揪去送官,还是勾搭男子,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毁了还不算,估计胡家族人根本不会放过她胡玉翠又怕又气,脸色铁青,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嘴唇动了动,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身子如滩烂泥似软在地上,脸上一片死灰之色,眼里就透出了哀求来。
耍横不要脸的,总算是遇着了一个比她更狠的人这耍泼打混,在某些地方也许能行了通,可遇着了绝对的权势,人家根本不和你多说,一个话语一个眼神儿,就能治了你终生,让你闭口再也说不出话来。胡夫子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后进来的两夫妻更不是善茬,女儿倒贴作妾,人家不乐意不说,还得要送官,当下就慌了神,见官他不怕,可如果事情闹大,他还有什么脸面?斯文扫地不说,估计在这平安村他也呆不下去了,人家指指点点的,对他脸面损伤大,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明绣对于皇后的维护,倒是真心感动了,不管皇后是对她的看重与疼爱有几分,甚至比不过周临渊,有可能还是因为周临渊才如此,但在关键时候,这位婆婆站在她身边,仍旧是让她贴心不已,看了看胡家众人,毕竟还是教过哥哥几年,如果真见了官,就算胡家咎由自取,可到底叶家名声上不好听,如今她嫁给了周临渊,更要做到不给人留下丝毫把柄,就怕有人借机生事。
因此心里领了情,明绣就算看不起胡玉翠,依旧是向皇后求情道:“娘亲,依儿媳看,这事儿不如就算了吧,胡姑娘还是没出阁的闺女,要是见了官,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将他们赶走也就是了。”原本对她还算恨得咬牙切齿的胡玉翠,绝望之下冷不防明绣竟然替她求情,自己的父亲却是一言不发,忍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捂着脸闷声痛哭,虽然还对周临渊有念想,可此时却是万万不敢再说了。
明绣替她求情,皇后自然也不会不给她面子,自然是同意了,经过刚刚被打如今又被吓,胡家人听到皇后不再追究,也就老老实实的焉巴着头脑,跟着出去,临走时,那几个学子还有些不甘心,不过没等他们说话,唐双圆就笑甜甜的接过一个婆子手中的戒尺,拿在手中甩了甩,那几个学子吓得面无人色,夹着尾巴跟在胡夫子后头,不过是一些装腔作势,外强中干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