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弘昼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将出去。他指着可卿,继续吼道:“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居然水性心淫,全然不顾爷平日里对你们的恩宠。那戏子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九流的贼胚子,你竟敢和他私通,还与他苟且纠缠不清。你如今还有脸站在这儿,和爷说什么知心话?哼,爷和你之间,从今往后,还有什么知心话可说?你犯下这等大罪,还有什么可辩的!” 弘昼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可卿与柳湘莲私会的画面,那些想象中的场景让他的愤怒愈发不可收拾。
弘昼心中的愤怒如同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平日里对可卿可谓是宠爱有加,不仅赐予她颇高的位份,让她在这园子里风光无限,还时常赏赐她各种奇珍异宝,事事都依着她的心意。可如今,她却如此轻易地就背叛了自己,将他的一片真心践踏得粉碎。弘昼心中满是被背叛的痛苦,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怀疑自己对可卿的感情是否错付。
那种被辜负的感觉,就如同无数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每一根刺都扎得极深,让他痛彻心扉,几欲失去理智。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曾经与可卿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柔缱绻的时刻,此刻看来竟像是一场莫大的讽刺,越发衬得她如今的背叛是如此的不可饶恕。弘昼在愤怒中挣扎,他想严惩可卿,却又有一丝不忍,心中矛盾万分。
可卿站在那儿,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如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有丝毫的辩解,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弘昼的滔天怒火。她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面对弘昼的愤怒,她唯有默默接受,心中祈求着弘昼能稍微平息怒火,哪怕只是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哪知那可卿却是泣不成声,抽抽噎噎地说道:“情儿也辩也不辩。情儿自承,的确是对那柳郎动过心意,也艳羡过他和尤家小妹欢好,所谓郎情妾意,别样偷香,情儿在主子这里只是一个女奴,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在他那里却是天上仙子一般眷恋;他也的确勾搭过情儿,情儿无耻无德,也确实收了他的情诗未曾举发。论心,情儿已是动了情,辩无可辩,主子怎么发落都是应当的。只是世人的话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如今情儿已断了生念,只来告主子:情儿算计迎春,推脱三姐,暗害园中女儿,那都是有的。和那柳郎,说情儿动了淫心,也是有的,屡次召他入园听戏,也为的是淫思二字。只是,情儿虽动了心,却不曾和那柳郎真的私通,至少未曾让他沾过身子。情儿自入园中,除了循着主子意旨女女欢好之外,只供主子一人赏用过身子。论这一条,情儿是清白的。” 可卿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过错的坦诚,又有一丝对弘昼的辩解之意,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但仍希望弘昼能知晓自己并非全然不忠,那复杂的情感在心中交织,让她痛苦不堪。她既为自己的罪行感到愧疚,又想在弘昼心中保留一丝最后的尊严。
她还要告述,弘昼也听得有些疑惑,只是此刻怒气正盛,便是骂道:“什么论心论行?就算你未曾和那贼私通,心里有想头,那不是罪?纵容尤三姐和那贼往来,那不是罪?一样该处置,也好给园子里作个榜样。真正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王又是什么对不住你去处,竟敢如此胡为?如今既是你自己不要脸,定要将你发往勒克什处,给他账下兵勇反复奸污至死,要你周身被奸烂了,才出得本王这口气呢。” 弘昼怒发冲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可卿与他人私通的画面,心中的愤怒使他口不择言,只想以最严厉的惩罚来宣泄心中的怨恨,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将可卿吞噬。弘昼在盛怒之下,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只想用最残忍的手段惩罚可卿,以解心头之恨。
那秦氏却也不惧,只是叩首,依旧哭道:“主子说到这儿,此时我亦没个话来为自己辩解。” 可卿心中明白,自己犯下的错已无法挽回,面对弘昼的盛怒,她唯有默默承受,等待命运的裁决,那眼神中透着一丝绝望与释然,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难以改变弘昼的决定,此刻唯有坦然面对死亡,或许才能得到一丝解脱。
只好说是我天性胎里带来的邪祟冤孽。我是特来谢过主子,主子既允我自裁,也为我留些颜面。也应了主子的话,给园子里姑娘们做个榜样。” 弘昼冷笑一声,满脸诧异道:“你莫做梦!你犯下这等大罪,岂有允你自裁的道理?定要施以姘刑,让园子里其他人瞧瞧才是正理!嗯,本王又是什么时候允你自裁呢?” 弘昼心中满是愤懑与不解,他觉得秦氏犯下如此不可饶恕之罪,理应受到严惩,绝不能轻易饶恕,否则难以服众,也无法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弘昼认为可卿的罪行严重损害了他的威严和声誉,必须要以重刑来警示众人,不能让她轻易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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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秦氏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而又平静,倒仿佛没听到这句问话,只自顾自地说道:“只是我与主子,也是前世里孽缘一场,我虽淫贱多情,心里如今却是只有主子的,能用身子侍奉主子一场,我也无悔的。今儿一别,再无见日,我赠主子一句话: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可卿心中满是对弘昼的眷恋与不舍,尽管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对弘昼的这份情感依然浓烈。她也明白自己的命运已无法改变,只能以这句话来表达对弘昼的最后一丝牵挂与提醒,希望他能在日后的生活中有所警醒。可卿在绝望中,仍对弘昼有着深深的情感,她希望自己的离去能让弘昼有所感悟,不再被情感所困。
” 言罢,匆匆而去,心中牢记主子的每一个吩咐,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出了差错惹得主子不悦。玉钏儿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主子的颜面与园中的秩序,她脚步匆匆,神色凝重,仿佛肩负着千斤重担。
弘昼说得面色惨淡,虽是口上淡淡的,但是诸女都是聪明人,如何不能闻到他口音里那等凄凉难过。只是他既已分派得清清楚楚,众人亦是无奈,只得一个个万福退下,各自办差。众人心中皆明白,弘昼此刻心中悲痛万分,却又强自隐忍,那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人
看了更是心疼。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孤狼,独自躲在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只盼着时间能慢慢抚平他心中的创伤。
只弘昼巍然长叹,独自一人转身入屋去了。他缓缓走进屋内,只觉四周一片孤寂,往昔与秦氏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中满是悔恨与自责。他暗自思忖,若当初能对秦氏多些关怀,多些约束,是否便能避免今日之悲剧?然事已至此,一切皆成定局,唯有这无尽的哀伤与寂寞相伴。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迷茫与痛苦,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找不到前行的路。
凤姐、宝钗、湘云、迎春、邢岫烟、李纨、袭人初时还肯依着吩咐不来打扰,到后几日终究觉着失礼,不免个个都来探望。众人皆心怀忐忑,不知该如何劝慰弘昼,又怕触碰到他的痛处。弘昼却也不肯多见,只胡乱说两句话便叫回去了。他心中明白众人的好意,然此刻实在无心与她们周旋,只盼能独自静处,慢慢疗愈心中的创伤。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用冷漠竖起全身的刺,将那些想要靠近的人都拒之门外。
只那一日,连拢翠庵里妙玉都难得来瞧瞧。妙玉心怀慈悲,见弘昼如此痛苦,心中不忍,欲以琴音为其解忧。她莲步轻移,走入殿内,见弘昼面容憔悴,心中暗自叹息。遂于弘昼面前坐下,轻抚琴弦,奏了一曲《慧心解雨霖》。那琴音袅袅,如泣如诉,似在诉说着世间的悲欢离合。弘昼才略略展了些欢颜,他沉浸于琴音之中,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却叫妙玉到怀抱里温存了一番,然心中的哀伤并未真正消散,只是依旧没叫陪着过夜,却让妙玉自去了。他望着妙玉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阵惆怅,只觉这世间的一切欢乐皆如过眼云烟,难以持久。那短暂的欢愉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美丽却转瞬即逝,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惆怅。
却不说这园中经此大变,弘昼又是闭门不出,人人未免惶恐不安。众人皆不知这园子日后将何去何从,亦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其中。只是旁人也就罢了,独有那凤姐,可卿辞世,园中百般事务,更是一股脑儿以她为重。她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虽心中亦有疲惫与忧虑,却偷不得懒,越发上下打理、威权得施了。她每日忙碌于园中各处,处理大小事务,调配人员物资,力求让园子的一切都能有条不紊地进行。或一时要和湘云、宝钗等商议些个;那湘云连日身子不好,只是嗜睡,何况年岁尚幼,性子烂漫,也不理俗务;那宝钗除了依着弘昼吩咐,看管些字画书卷,亦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藏慧守拙,倒常去看看湘云一处伴着玩笑;凤姐也实在懒得多问。她心中明白,湘云与宝钗皆难以给予她实质性的帮助,一切还得靠自己。她像是一艘在狂风巨浪中航行的船的船长,虽孤独却坚定地掌着舵,努力维持着船只的平稳前行。
那昔日里素常和可卿要好的,探春、尤二姐等更是远远退了一射之地。她们心中害怕被卷入是非之中,亦不知该如何面对弘昼与众人,只能选择远远避开,以求自保。凤姐见园中事权日多,总觉着料理不开,便一个是常顾问那李纨,一个是也邀着迎春、袭人二人多来学习操办。她深知自己一人难以支撑这偌大园子的事务,需得有人协助,李纨稳重,迎春与袭人亦有分寸,或可助她一臂之力。她像是在黑暗中寻找盟友的战士,努力拼凑着能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力量,以应对这园子中纷繁复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