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太太想着,等以后她要敲打谷翘一下,有心气儿是好的,但人要脚踏实地。以谷翘的资质,踮着脚够个城里家里条件还行的普通大学生还是够得着的。她正在考虑给谷翘谋个大学后勤的工作,以后读夜大提升学历也方便。
谷翘并没猜到堂姨的心思,她的注意力还在她的菜上:“这汤我今天第一次做,还有改进的空间。要是有不满意的,一会儿可以给我提提意见。”骆老四因为很想让谷翘留在自己家,他马上配合道:“我觉得这汤很好,二哥,你觉得呢?”
“鱼丸很鲜。”骆培因不是客气,如果这鱼丸汤是谷翘第一次做的话,那确实很不错。他注意到谷翘并不只是在鱼丸汤上照顾到了他的口味。知道他不吃葱蒜,谷翘炒的马齿苋里并没像一般做法那样放蒜瓣,而是改良了一下。
饭毕,谷翘收拾碗碟,骆家人吃完饭就直接去客厅了。谷翘虽然承担了骆家全部的家务,也觉得刷碗抹桌子这事儿不算什么,能者多劳嘛。但是其他人理所应当地把这些活儿都当成她的,她还是有些不开心。其他人忙工作学业,大头家务她来没问题,琐碎的事儿难道不能主动帮帮忙吗?哪怕假装一下也可以啊。要是骆家的这些孩子是她的姐妹兄弟,她现在就会对他们直接说,“今天也该轮到你们刷碗了。”其实在她的家里,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家里人都不会坐视她自己一个人干活儿的,哪怕是娄德裕,都不会这样做。
但是现在寄住在人家,谷翘觉得计较这些就没意思了。堂姨对她已经远超她期待了,起码她现在待在这里妈妈很放心。能怪谁呢?只能怪娄德裕,这个人现在竟然还不回家承担责任!她在心里痛骂了一遍娄德裕,对自己说找到工作就有机会搬出去了。这么想着,她心里痛快了许多,又麻利把碗碟端到厨房了。
抹桌子的时候,谷翘听见骆培因在给骆家人分他从外面带来的礼物。想家的情绪又冲上了她的脑子,以前娄德裕出门回家一趟也会给家人带礼物,她还为礼物跟娄德裕吵过架。她觉得娄德裕给她买礼物太敷衍了,她都十几岁了,娄德裕还给她买几岁小孩子才喜欢的玩具,而妹妹的礼物德裕则考虑了她们的喜好。娄德裕对她好不好另说,起码她能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要求属于自己的权利。但是现在是别人家,礼物是别人的事。
要努力,谷翘对自己说,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虽然暂时不知道是哪一天吧,但肯定是在等着她的。
“谷翘。”
谷翘听见人叫她,马上回头,自动带上笑,“表哥。”
骆培因递给她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谷翘惊讶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给我的?”怎么会?难道骆培因未卜先知,知道她会在他家一直住下去。还给她带了礼物?她强压下去自己的惊讶,笑着说:“谢谢表哥。”
骆老四看到表姐还有礼物,忙凑过来,问是什么。
谷翘不知道此时该不该打开,她下意识看了骆培因一眼,骆培因对她说:“打开看看吧。”看着谷翘一个人在那儿擦桌子,骆培因觉得出于礼貌,礼物不应该唯独漏了她。他每次出远门回家都会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一份小礼物,这每个人既包括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包括连奶奶。这无关感情,只关乎礼仪。
送给谷翘的礼物是他陪母亲在泰国度假时在一家小店买的,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鸟胸针蛮有意思的,但是料定他母亲不会喜欢,就给母亲挑了一个别的。结账的时候,因为这个小鸟胸针并不贵,他就一并买下了。
挑别的礼物时都有很强的目的性,选完所有礼物也就用了不到五分钟。他并不打算给收到礼物的人什么惊喜,那太费心,符合礼貌不出错就行了。唯独买这个胸针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要送给谁,只是觉得有意思又不贵就买了。
看到谷翘一个人在那儿用力地擦桌子,那架势就跟要移山的,骆培因突然想到了他买的这枚胸针。送给她倒也合适,这个人跟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在骆老四的催促下,谷翘打开了盒子。那是一枚胸针,三只鸟,一个比一个大,呈阶梯状在金色的树枝上站着;三只鸟都是上身白色下身蓝色,鸟嘴和脚下树枝呼应着颜色,也是金的。
谷翘围裙里的衣服就是上白下蓝,堂姨喜欢素色的衣服,也这么建议她。没想到就这么对上了。
骆培因有点儿意外,这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此时竟然沉默了,她的头低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她说谢谢。那声“谢谢”倒是跟以前一样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