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江岁新”那头白发,那双熟悉的,外表亲和实则冷到极致的赤墨色眸子,怎会不是江叔呢?
好看的眉时缓时蹙,南流景不禁握紧了照雪剑。
可若“江岁新”真是江叔,他没道理不认他的。毕竟在幻境中时,他那般在意他这张脸。
“江岁新”给他的感觉真的与江叔很像,天下真有两个这般相似的人吗?
如此想着,南流景却猛然顿住,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有了怀疑。
他只是幼时与江叔相处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他如何那般确定江叔习性如何呢。
再者,二哥也与他说过,江岁新有他自己的幻境,所以江岁新不可能是江叔。
思及此,南流景摩挲照雪的力道骤然加重,垂下的眸中尽是落寞与忧伤。
是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又对上那种种巧合,所以没有细想便认定了答案,怎料又认错了人。
被他这么透过影子看另外一个人,“江岁新”应当早就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这般生气。
可他还是不想相信这个可能。
南流景越想,心中的愧疚就越深,余光偷偷扫过对面闭目养神的江夜雪,唇舌嗫嚅,虽然心中有愧,但他还是想直接问。
与其他在心中瞎猜,惹人嫌,为何不直接问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般简单,何故如此犹豫不决。
打定主意,南流景压了压气,斟酌着语气刚要开口,怎料,“呜呜呜呜——”,远方传来悠扬的陶笛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明月高悬,婆娑河面上的水雾愈发浓厚,天水交接间隐隐约约显现一艘小船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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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很多,阵阵凉风袭来,冷气逼人。
与此同时,静谧的夜晚中响起了阵阵乐声,音波划过水面,激起道道水纹。
江夜雪和南流景齐齐抬眼望去,只见那艘小船上站着一颀长人影,手握陶笛,静心吟唱。
笛声悠扬,清心宁神,令人心中的烦闷消散不少。
瞧见那人影,南流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不得不暂时收下心中的思绪。
“他来了。”他对江夜雪说了一声,而后起身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遥遥向那人拱手行了一礼。
“相和前辈,许久不见。”
巫相和放下陶笛,目光平静地看向南流景,微微点头示意,似乎对于南流景的来访丝毫不意外。
两艘船只缓缓靠近,船身四周萦绕着淡淡的雾气,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南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巫相和开口,声音低沉而醇厚,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韵味。
南流景也不客套,直言道:“门中小师弟身负重伤,神魂不稳,记忆错乱,而今心智行为宛如稚子。
听闻前辈医术高超,尤其擅长修补和稳固神魂,流景特携师弟前来求医,还望前辈出手相助。”
南流景话音刚落,江夜雪拉着刚睡醒的江浸月也出了船舱。
巫相和听闻来意,神色无波无痕,视线落在南流景身后的那两道人影上,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眸色微变。
可不过几息,他便挪开了眼,只道:“随我来吧。”
语落,周遭的白雾逐渐消散,露出河岸森然可怖的树林。
船只无风而行,恬静柔和的笛声再起。
笛声似有魔力,所过之处,夜间阴冷的白雾竟柔和了几分,黑潭死水般的婆娑河也没那般压抑死寂。
两船先后靠岸。
沿着蜿蜒曲折的河岸小道前行,两旁的树木枝桠交错,投下斑驳的阴影。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宛如点点碎银。
巫相和手提荧紫灯光的兔子花灯,一人在前带路。
他步伐沉稳,手中的兔子花灯摇曳着荧紫色的光,为这寂静的夜路添了几分奇幻色彩。
其后便是南流景,江夜雪带着江浸月走在最后。
一路无言,其间氛围莫名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