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滚。
冬日是一径时而苍白时而黑润的小路,他就站在路的尽头,和这黑夜融为了一体,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黑夜。
有了发了霉的记忆,在此刻却像是突然被人扫开尘埃一般,越发的清晰。
他曾在年少街头要饭时,遇到过一对好心的兄弟。
那两人住在一个偏僻的山坳间,耕种了一片田,白天时一个男人去种地,另一个男人去乡间打猎。因为长年累月户外劳作,这两兄弟都长得黑黢黢的,负责打猎的那人脸上还有道深刻的刀疤,看着不近人情。
但是也就是这两个人,在宴如尘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时,主动从屋里拿来两个包子递给他,对他大声吆喝道:“吃啊!你要真没地方去,我们养着你。”
但是宴如尘那时坚定的要回凤萍村,要回养娘们在的地方,于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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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打猎的男人性格极其开朗,哪怕对着宴如尘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能毫不避讳谈笑风生,但另一个负责种地的汉子却很腼腆,望向宴如尘这个小流浪儿时的目光里也总是含着胆怯,轻声细语的和另一个男人交谈,有时上山走夜路,也总是贴在另一个男人边上,怯生生地观望四周。
宴如尘曾经问过,若是他害怕夜路,害怕生人,为何不搬去城镇里找个熟悉热闹的地方住。但是那打猎的男人只是笑道:“他啊,胆小,我们在这山间享受闲云野鹤生活,不比在镇子里住的差。”
宴如尘对于亲密关系的抗拒,就像是有人捧了一大束鲜花含羞带怯的送给他,但是他也只会回答说,俗气。
抗拒容易滋生迟钝,但即便如此,在第四次重生时,他还是察觉了这两兄弟不一般的关系。
他在青楼时见过龙阳,那是比男女还要叫他恶心的存在,于是他在第四次重生之后,再也没有路过过那个山坳,再也不愿意见到那两兄弟。
那时的每一世,他都想过,若是真有一天能遇到创造自己的那个人,不管男女,他都要像县太爷对待自家那个叛逃的家仆一般,把他关在狗笼子里叫他也尝尝什么叫做失去尊严。
就是带着这种恶劣又憎恨的心情,经历了一世又一世,当他真的遇到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没有下死手,没有把他关进狗笼里。
迟钝让他无法理解自己这一行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但是在这个雾罩的清晨,天边白昼与黑夜共同交替,一点点的光亮慢慢洒在宴如尘身上时,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一直思念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又爱的很痛苦。
“如尘!”
指尖渐渐僵硬,被冬风吹的快失去知觉时,耳边募地响起一声炸裂的声音。
宴如尘猛然回神,抬起头来,却不知时间怎么突然流逝而去,在自己茫然无措的这片刻,眼前居然已经从黑夜交替成了白日。
“如尘!出事了!”胡起匆忙地从大门内跑出来,身后跟着谷雨和金玉,他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焦急,但是宴如尘没有心情去询问。但还好胡起也是个迟钝的人物,他根本没有留意到宴如尘眼底的风霜和周身散发的寒气,只顾大声道:“谷底出事了。”
宴如尘这才完全回过神来,哑着一副糙到不行的嗓子,冷冷开口:“何事?”
金玉二人留意到宴如尘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关心,胡起已经迅速把问题通报了:“不知怎么回事,谷底我们封住的恶灵结界今早上被破了,乱葬岗的封印也被毁了,恶灵全都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