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恒弓着身子,碎步从宗人府内走出,抬眼便瞧见湘王沈砚初负手立于门外,衣袂在风中轻轻拂动。
他当即收住脚步,毕恭毕敬地跪地行礼,声音不高却透着股子干练劲儿:“见过王爷,王爷,老奴奉陛下旨意,现先带时姑娘入宫,给她安排住处。”
说着,微微抬眼瞟了瞟王爷的神色,又赶忙低下头去,“老奴就不与王爷寒暄,老奴这就带人先去见过皇后娘娘。”
言罢,他直起身子,回首朝着身后的一众宫女使了个眼色,提高音量呵道:“来人,带着时姑娘,先回宫梳洗打扮一番,再去拜见皇后娘娘!”
几名宫女莲步轻移,上前轻轻搀扶住时晚夏。
时晚夏下意识地挣了挣,却又无奈作罢,只得随着宫女们的脚步向外走去。临上轿前,她回首望了望崔知浩,目光交汇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崔知浩望着她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郑重地吐了口气,只觉心底的不安如野草疯长,愈发浓烈。
此刻的他,在这朝堂之上尚无多少话语权,空有满心的担忧,却无力改变什么。
叶温姝站在一旁,眼眶红红地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清楚,这宫中规矩森严,自己要进宫陪伴时姐姐,非得回家拿上母亲留下的进宫牌子不可。
想到这儿,她吸了吸鼻子,莲步轻移至沈砚初跟前,盈盈下拜,柔声道:“王爷,臣女这就回家一趟,拿上母亲的牌子,方能进宫。”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王爷对时姐姐有着别样的情义,可她叶温姝也不是那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气女子。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冷眼旁观,心中已然明了,时姐姐眼中既没有王爷,也没有崔大人,她的心思仿佛全然扑在了那些经世济民的抱负之上。
沈砚初微微点头,抬手轻轻扶起叶温姝,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许:“姝儿速去速回,本王在宫中等你。”
说罢,又望向时晚夏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虽贵为王爷,可面对陛下的旨意,也不好公然违逆,只能暗自祈愿时晚夏入宫后一切顺遂。
余恒这边,引着时晚夏的轿子缓缓前行。一路上,时晚夏撩开轿帘一角,望着街边的景致,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此次入宫,前路未卜,既有着对未知宫廷生活的忐忑,又怀揣着一丝能在朝堂之上施展拳脚、改变现状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