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幽幽说道。
“武田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骏河国,可在越后大军南下与北条家大战之际,武田殿下却是毫无动作。
主君,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以武田殿下的智慧,难道不知道乘虚而入,在背后捅上北条家一刀?”
上杉辉虎闷哼一声,说道。
“她是在坐山观虎斗,想要等我和北条氏康两败俱伤,才好下山摘桃子。
可惜,佐野领之战北条家败得太惨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军就围了小田原城。
她武田晴信难道愿意为我做嫁衣?只好按兵不动了。”
色部长实低头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但上杉辉虎却看不到。
她缓缓说道。
“据我所知,并非如此。”
上杉辉虎扫了一眼她伏地不起的后脑勺,皱起眉头。
“哦?怎么说?”
色部长实咬了咬后槽牙,缓缓说道。
“据说武田殿下在回甲斐国居城的路上,收养了一个女婴。回返之后,便出家修行,法号信玄。”
上杉辉虎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慌躁,哼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
色部长实抬起头,直视上杉辉虎,一字一顿说道。
“北信浓传闻,她那养女并非收养。。而是。。滞留骏府城,是因为她在生孩子。。
生女之时,正值夏日。”
上杉辉虎一开始还有些迷糊,喃喃重复。
“夏天。。生女。。”
上杉辉虎的眼睛越睁越大,因为她忽然反应过来,怀胎十月。
谷汊
怀胎十月只是一个虚数,实际上的怀孕周期,是九个半月。照武田晴信雌伏不出的日子计算,她怀孕的时候,就在川中岛合战前后。
川中岛合战,武田上杉两家精锐尽出,稍有不慎就是家业败亡。武田晴信在那个关键时刻,怎么会有兴趣玩男人呢?
除非。。武田家在川中岛合战中死伤惨重,甚至折了武田晴信最亲密的姐妹,武田信繁。
想起斯波义银在盐田城被抓,想起盐田城举办过武田信繁的葬礼,上杉辉虎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上杉辉虎不想相信,甚至不敢相信,武田晴信会做下这等无耻的勾当吗?如果她真的做了,斯波义银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如今回想起来,北信那时候,斯波义银的归来确实有些诡异。
上杉辉虎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紧紧握住手,低声吼道。
“你竟敢胡言乱语,诋毁谦信公的名节,我要你的命!”
上杉辉虎身为开拓一方的大大名,气魄雌伟。如今双目直刺色部长实,杀气毕露,色部长实哪里承受的住。
她深深伏地,说道。
“臣下不敢!臣下只是将所见所闻告知殿下,不敢有半点隐瞒!
据我所知,武田殿下的恶行在武家家中并不是秘密,只要派人仔细去查,一定会有结果。”
上杉辉虎看着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信了。色部长实有几个胆子?她敢诋毁斯波义银?
只是此事让上杉辉虎实在无法接受,她不得不怀疑色部长实的居心。为了忠诚而坦言这等丑闻?这是尽忠?还是。。报复?
上杉辉虎眼角抽动,不管如何想,色部长实都没有戳破这件事的道理。
“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上杉辉虎阴森森看着色部长实,把她吓得冷汗打湿背衣,腿脚发软,恐惧压过了怨恨。
色部长实发热的脑袋,终于在恐惧中冷却下来。她有些畅快,更感到畏惧。
斯波义银前来越后国,帮上杉辉虎在川中岛保住了核心的长尾一门众,又通过新发田之乱彻底拆散了扬北众。
这让色部家的处境,变得非常尴尬。
色部胜长两代老臣,上有拥立之功,下挟扬北众自重,在上杉家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而今日的色部家,却是不上不下。在上杉家中算不上嫡系,又没有了扬北众这个强大的武家集团背书,自身价值下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