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斯波领与关东斯波领并不知道斯波忠基金的猫腻,她们只是不愿意让近幾斯波领吃独食,想要早些分一杯羹。
不患贫,患不均。四石六石无所谓,要的是同等待遇的公平。
近幾斯波领这边,是底层姬武士得陇望蜀,撺掇起来要求涨年金到六石。尼子胜久肯上书,可能是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要是知道,应该不会跟着起哄,让石田三成把这件事捅到了主君面前,给自己惹麻烦。
尼子胜久也罢,前田利益也罢,她们当初招人太急,这会儿已经控制不住近幾斯波领的西国派与尾张派。
西国派有尼子胜久这个受信任的近幾斯波领代官,又有山中幸盛这个受宠的关东侍所执事,势力最大。
尾张派虽然不如西国派嚣张,但伊贺前田家掌管近幾斯波领军事,与尾张斯波领代官前田利家又是近亲。
虽然前田利益与前田利家关系不亲密,但她母亲前田利久与前田利家却是姐妹情深,互为援手。
现在的近幾斯波领,就属这两派人最风光。主君要把斯波忠基金做成所有斯波姬武士的福利机构,她们也最为不满。
*命还要讲究先来后到,当狗也得分个三六九等。让她们与底下村落的地头地侍平起平坐,接受同一份福利,岂不是遭了天大的委屈?
她们不敢反驳主君,那么就伸手在斯波忠基金,为自己的劳苦功高,捞一点浮财。
反正斯波忠基金的负责人是石田三成,日后出了纰漏,也是石田三成责任最重,最是倒霉。
实在躲不过去,她们推几个人出来切腹谢罪就是,难道主君还能把西国派尾张派全杀了不成?
就因为这个道理,将石田三成给逼急了。但她又担心把人得罪光,自己会被人报复失去斯波忠基金的管理权,所以才玩了这一出。
西国派尾张派当然愿意出钱平事,反正斯波忠基金家大业大,多几千贯算什么。但石田三成咬着牙不松口,说不符合规矩,不放款。
近幾,尾张,关东三地斯波领之间的利益摆不平,最后闹到主君案前,把这件事彻底搞大了。”
雪乃听得有点懵。
她对这些复杂的政治关系缺乏兴趣,她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让主君满意。
“我该怎么做,才能抓住这些人的尾巴,迅速解决掉这件事。”
阳乃意外看了眼雪乃,这家伙虽然对整件事听得一知半解,但却牢牢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斯波忠基金对义银,对斯波家太过重要,这件事必须赶在春季北陆道港口化冻通航之前解决,才不会耽误明年的赚钱大计。
要是耽误了明年的营收,影响了斯波忠基金的正常运转和年金发放,再被有心人暗中煽动,倒打一耙,清查一事多半要和稀泥。
阳乃见雪乃坚持要做,也只能帮到底,姐妹一体,她还能咋办?
她说道。
“这些人不通商务,只是借着斯波忠基金的特殊背景压人,手段简单粗暴,很容易抓住把柄。
斯波忠基金是斯波家的家企,维持家业稳定的核心利益,家之重器。即便这些人不懂商业,胡乱指挥,别人也只能捏着鼻子伺候。
北陆道商路在我掌控之内,她们做了些什么,我很清楚。
其一,霸占定价权。
斯波忠基金只做最值钱的买卖,例如布匹一类,天朝来的蜀锦,苏织,华亭棉,都是斯波忠基金先吃大头。
小门小户没有多少货,只能跟着斯波忠基金的价格走,若是不听话,随便往市面上砸点货,就能让人血本无归。
她们既然掌握了定价权,还怕赚不到差价吗?
其二,虚报耗损。
例如布匹运输,受潮,损坏,路上总有损失。买回来的年金糙米,路上要人吃马嚼,存放粮仓会遇到鼠患霉变。
耗损是多是少,也就自己心里最清楚。
其三,抬高管理费。
虽然北陆道商路是斯波家主导,但沿途的各家都有分一杯羹,合作共赢。
关卡,港口,各地打点,出差费用。各项支出是她们自己人报账,自己人结算,自然不会自己为难自己。”
雪乃皱眉道。
“她们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人去查吗?”
阳乃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笑。
“她们可是代表斯波家,谁敢查她们?谁会查她们?即便是我这个北陆道商路的掌控者,也不愿意得罪同僚。
她们甚至连账目都做不平,不是没这个能力,而是各自在上下其手,缺一个带头的做统一账,翻来覆去闹得井伊直政这小丫头发怒。
都是斯波编制内的武家,一个锅里捞食的关系。石田三成自己管不好,我也不好越俎代庖,除非她们做得太过分,才警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