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遁·雪落回!”
“禁·九鬼搬神!”
程采之被接连数声,于噩梦中惊醒。
他面色怔然,圣念一扫,但见身前、身后三圣,各皆不知经历了什么,面色煞白如纸。
一个个的,或吐精血、或祭圣血,半圣青鬼连肉身都舍弃了……
居然,在逃!
“三位!?”
程采之眼珠子都要瞪裂了。
他才堪堪在梨园中受尽折磨,才堪堪挣脱而出,还想着联合三圣,一并攻回去。
哪曾想这三圣鼠胆已被吓破,面对区区假八尊谙,居然选择了,撤。
你们撤了,独留我一个,又该怎么打?
那可是八尊谙!
小主,
不,那不是八尊谙……
不,如果他不是八尊谙,又如何能将这三圣,吓到屁滚尿流……
“嗡!”
伏桑消逝,梦境重回。
程采之再一次回到了那片荒山野岭之中,这一次他不是局外的观战者。
他并不在那书生身侧。
他受万众瞩目,肩承四圣所该分摊的全部压力,独自一人,对上了面前一诗一剑,一剑一歌的第八剑仙!
“世有大佛隐,心有大佛立。”
“一剑东天来,万般西天去。”
刺目佛光闪耀间,第八剑仙已经为自己做完了选择,并指一招,召来的是……青居!
天高一尺八尊谙,半把青居谁敢当?
这一回,自己面对的,不止半把,而是全盛状态的第八剑仙,是青居一整把!
“大佛……斩!”
当那剑光斩来之时,程采之心颤。
想要立起,腿脚疲软;
试图反抗,浑身乏力。
他心中大佛,那可不止一座——十尊座可为大山,五域诸圣过半不敌,更遑论近半年来圣帝、祖神频出的各般言论。
他眼睁睁看着剑光在不尽放大,自己在不尽缩小,八尊谙在不断放大,自己在不尽缩小,世界在不断放大,而自己依旧在不断缩小……
他架起双手,高高架在脸前,试图以此遮住漫天璀璨金光,有如孩童面对天倾,唯一能作出的抵抗,是无从抵抗。
“不——”
……
伏桑城。
梨树尽逝。
八尊谙双袖敛回双针,并起两指,轻轻凌空一斩。
“大佛斩?!”
陆时与见过这一式八尊谙成名之技!
厉幽本来也笃定此人不是八尊谙了,这一回,心头又有动摇。
苟无月盯着这一剑,略有失神……
酒肆众人看的,却不是诸圣的反应,而是战场中央除去逃兵外,唯一还杵在原地的半圣!
半圣,程采之!
他却并不是勇敢者。
他像是跑不了了,紧闭着双目,在金光闪耀伏桑之后,后背生出十万大山。
纵使大山只是虚影,依旧压得程采之匍倒在地。
“刷!”
大佛斩,剑光闪过。
程采之背后十万大山,尽数崩毁。
他整个人亦如在一瞬之间被清空、被斩无,身子剧烈一震后,护体灵珠噼啪碎裂,砰的砸倒在地。
“死了?”
酒肆观战者吓得跳起。
一剑,斩圣?
“不,还没死,只是……”
程采之确实还活着,只是进气多,出气少,趴在地上完全起不来身,最后甚至口吐白沫。
这比死了还难受!
堂堂半圣,一剑,被斩到匍地吐沫?
“他、他就是第八剑仙吧……”
大佛斩是第八剑仙的标配,是十尊座之战上成名之技,是无可复制的辉煌。
所有人望向另一面的八尊谙。
那个邋遢的、毫不讲究家伙,表情淡到如同碾死了蚂蚁般写意,轻轻松松弯腰,又拾起了他的破麻袋。
他看向众人,唇角微不可察的一掀,但被迅速压下。
他又看回有如老狗吐沫般命数将尽的程采之,盯了许久,失笑一声,张口就来:
“我之一剑,斩你心中神佛,望你好……呃。”
他突然像是给口水呛住了,眼神飘向另一边,旋即有些躲闪。
有人注意到了,跟着望去。
便见那处,苟无月面色黑如炭,阴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汁来。
“咳。”
八尊谙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的一笑,缓步越过程采之,单手负在腰后,淡淡改口道:
“欲穷我之名,尚须七分力。”
“诸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