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在无尽的痛苦深渊中苦苦挣扎,每一轮蚀骨之痛都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令他陷入昏厥的无边黑暗。而每一次从混沌中苏醒,那灼烧般的剧痛都让他几近失控,满心的怨愤与咒骂如滚烫的岩浆在喉间翻涌,亟待喷发。
环顾四周,唯有那稚气未脱的小和尚和一棵静静伫立的菩提树,在这简陋而寂静的世界里,成为他唯一的“陪伴”。在痛到极致的时刻,他的目光狠狠投向小和尚,那咒骂的话语已在唇边排列成阵,却又被他狠狠咽下。他深知,自己虽非圣贤,却也有身为男人的底线,对一个孩童恶语相向,绝非他所能为。
不知昏厥了多久,在小和尚无声的守护下,熊烈终于再次挣开沉重的眼皮。这一次,世界在他眼中已截然不同。往昔隐匿于无形的风,如今似灵动的精灵在他眼前翩翩起舞;小虫振翅的细微之姿,亦清晰可辨,仿佛微观的奇妙画卷;而那棵菩提树,内部竟流淌着熠熠生辉、宛如生命律动的神秘力量,散发着古老而静谧的气息。当他的目光落在小和尚身上时,仿佛能穿透那稚嫩的躯壳,直抵其纯净无瑕、澄澈见底的心灵深处,那里宛如一泓清泉,倒映着世间最纯粹的善意与安宁。
熊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小和尚身上,像是要将这一抹纯净的存在镌刻在心底。随后,他缓缓将视线移回自身,只见体内有两团云雾状物相互缠绕、彼此映照。一团漆黑如墨,仿若无尽深渊中孕育的神秘幽影,散发着古老而晦涩的气息;另一团洁白似雪,恰似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曙光,闪耀着圣洁而温暖的光辉。他凝视着这奇异的景象,眼神中交织着困惑、震惊与深深的探寻之意,仿佛陷入了一场与自我灵魂的深度对话,时间在这一刻悄然静止。
许久之后,小和尚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凝重的寂静:“那团黑色的,是你前世遗留的魔灵,它承载着往昔的业障与执念;而这白色的,是我赠予你的今世佛缘,是救赎,亦是新生的希望之光。你的世界,恰似这黑白分明的两团云雾,看似简单纯粹,却蕴含着无尽的变数与可能,善恶因果,皆在这方寸之间。”
熊烈的声音微微颤抖,其中蕴含着竭力压抑却仍难以掩饰的激动,他问道:“这究竟是何种超凡入圣的境界,才能够达成如此神奇之事?”
小和尚神色平静,眼眸中却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深邃智慧,缓缓开口:“在这广袤无垠的修行之路上,诸多境界皆能对外部世界的风云变幻有所感知,此乃修行者的基本素养,不足为奇。然而,若论及洞察人体内部那隐秘而细微的变化,寻常境界却是望尘莫及。唯有达到无我无相之境,此境又被尊称为阿罗汉果位,方能窥探一二。准确来说,你方才所动用的能力,乃是借助了我前世苦苦修行所积累的深厚功德,也正因如此,你才能够洞悉那些旁人难以察觉、隐藏于表象之下的真相。”
熊烈听闻此番言语,不禁喜形于色,手舞足蹈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兴奋地叫嚷道:“如此说来,日后我岂不是能够随意窥探他人的隐私,甚至一眼看穿他人的善恶本质?这可真是妙极了!”
“哼!”小和尚面色一沉,眼中满是责备与严肃,毫不留情地驳斥道,“你这想法简直错得离谱!且不说你此次乃是透支了我前世辛苦积攒的功德,这些功德又岂容你这般肆意挥霍浪费?再者,你并未真正企及无我无相之境,不过是借助外力才勉强窥见一丝端倪罢了。对于普通之人,或许你还能略察一二,但若是碰上境界高于你的,或者身上怀有诸如天机、封印等特殊技能之人,你便难以看穿。倘若你妄图强行窥探,只会给自己招来反噬,遭受不小的伤害。”
小和尚这一番话,恰似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浇下,让熊烈瞬间从美梦中惊醒,他满心的欢喜顿时化为乌有,只剩下一腔的愤懑与不甘。
“好你个小和尚!”熊烈的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怒气冲冲地抱怨道,“当初为了给我种下这佛骨,险些要了我半条命,如今却告诉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这前世的佛骨,对我又有何用?莫不是在消遣我!”
小和尚面容沉静,不急不缓地双手合十,双眸平和如水,轻声说道:“施主莫要心焦气躁,且容小僧把话说完。小僧从未提及,为施主植入这佛骨,施主便能直接承袭小僧前世的修行正果。若此事当真如此轻易,小僧又怎会等到如今?这佛骨于施主而言,恰似一把开启人体潜藏高阶之能的秘钥,能助施主由凡俗之躯逐步向更契合修习武艺的卓越体质蜕变,如同为禀赋欠佳之人开辟一条通往高深学问之径,绝非施主所想的那般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