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川冷笑着,一边踱步一边吟道:“小官事大官,曲意逢其喜,侍亲能若此,岂不成孝子!”
他“啪啪啪”地用力鼓掌,赞扬道:“好诗!当真是好诗啊!不知道是在座哪位贤才所作?”
“我爹虽然是个粗人,但向来爱惜人才,也曾为蓟邵郡办私塾出了不少钱财人力。”
“如今见到蓟邵郡竟然出了如此青年才俊,想必是心中欢喜非常!”
樊川话是这么说,眼中却是冷光闪烁,半点欢喜的意思都没有。
他看向其他学子,高声道:
“你们若是能说出来这诗的作者是谁,我必定将他举荐给我爹,保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必苦苦科举,也可挣个一官半职!”
他这话说得很好听,可却没有说究竟是举荐这首诗的作者,还是指认作者的那个人……
一时间,其他那些学子竟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陈宁捏紧了手里的书卷,转过身怒视其他学子,将他们的欲言又止给瞪了回去,又看向了樊川:
“樊公子堂堂修行者,何苦来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
樊川皮笑肉不笑,打断道:“陈家小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你说我欺负人,也得有证据不是?”
“我这好言好语,想给走投无路的蓟邵郡学子一条青云路,难道还有错么?”
“相反,小妹这无缘无故地堵人嘴,才叫真正的仗势欺人吧?”
樊川看向那些学子,大义凛然地道:“你们大可畅所欲言,不必害怕陈家报复!凡事,有我樊川给你们兜底!”
他如此没有章法地颠倒黑白,令陈宁一时气急:“你!”
她虽是才华横溢,却终究只有十六岁,也未曾见过这样直指人心的挑拨离间手段,竟然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樊川此言一出,那些学子原本有些退缩的意思,这下又你看我我看你,犹豫起来了。
其中一个学子一咬牙,伸手指向了那顾子陶:“是、是他写的!”
顾子陶的脸色瞬间煞白,回头看向那个学子,道:“我们十年同窗,你怎能如此?!”
樊川走到了顾子陶身前,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一表人才,不如去我家中作客,好好聊上一聊你这首诗。”
顾子陶一下子瘫软了,被樊川身后的打手架起来,硬生生带走。
他惊慌失措,大喊道:“不是我写的,真不是我写的!”
陈旷在上头看着,倒也没有管的意思。
这几个学子一时热血上头,写了诗当众念出来,本该想到会有怎样的后果,若是这顾子陶还有一些骨气,刚才就该直接站出来承认,何必等到樊川挑拨。
若是他硬气承认了,陈旷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结果他竟然当个缩头乌龟,还要陈宁出来说话,最后干脆矢口否认。
敢做不敢当,只敢嘴上骂两句,实在是有点难评。
不过,陈旷看着,这个樊川,似乎并不是真冲着诗来的,而是冲着陈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