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琴断雷声,好听就是好头(三合一)

他整个背上都已经被染红了!

鲜血从白焚的身体里涌出,打湿了陈旷的背后,随即不断滴落在地上,留在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一直贯穿了整个郡守府。

很显然,这人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樊海龙知道这并不是假冒的,也不是幻觉,白焚身上修为的威压依旧在,甚至因为没有内敛而更加清晰。

事实显而易见,陈旷杀了一个……或者甚至是三个抱月境修行者,并且冒着雨,从南码头一路赶到了郡守府。

他是来杀人的!

“啪嗒!啪嗒!啪嗒!……”

每一个脚步声,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樊海龙的心头,让他的心理压力骤增。

连他的身体,都开始随着陈旷的每一步而微微颤抖。

“啪!”

一滴血珠破碎,从白焚的七窍流出,砸在了阶梯上,留下一朵艳丽而诡异的花朵。

陈旷终于停了下来,他停下了樊海龙的面前,就站在走廊前方,看向了后者。

他温和微笑着,缓缓道:

“你给你三息时间,现在,你可以开始逃了。”

樊海龙心中的恐惧霎那间犹如山洪爆发!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夺路而逃!

樊海龙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调用了身体内的每一丝灵气,让它们完全充盈自己的双腿,一瞬间冲破风雨笼罩,冲出了郡守府。

他只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不能让自己跑得再快一些!

什么漕帮,什么蓟邵郡,什么儿子,他通通都不要了!

他只要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一个能杀了三个抱月境的修行者,会有多强?

宗师,绝对是宗师!!

樊海龙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只有白焚那张七窍流血的脸,陈旷缓缓逼近的脚步声。

那一滴滴血液好像是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一样,已经带走了他所有的体温和胆气。

一个登楼境巅峰全力爆发,能跑得有多快?

陈旷看着那郡守府建筑上留下的一个个连成线的巨大坑洞,算是见识到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左手并起的两指上,还好,他刚才已经把“画地为牢”符咒贴在了那樊海龙的身上。

——这符咒是来自石有光的储物袋里,乃是高阶的乾坤术数,能够将敌人困在原地,只要施法者一念之间,就能让对方回到原来的地方,使用一次之后,符咒就无效了。

陈旷倒是也没有想到,自己刻意制造气势的手段,竟然能让樊海龙直接吓成这样……

事实上,以陈旷和樊海龙的修为差距。

刚才那句话,原本应该是由樊海龙来说才符合正常逻辑。

甚至于,对于陈旷而言,樊海龙的威胁,远远要比白焚来的大。

因为修为差距并不算太大,“见神不坏”的被动效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基本上应该只有五分之一左右。

所以陈旷才会选择将白焚绑在身上当“充电宝”用,当然,这本来也是一个新的尝试。

此外,为了营造最大的心理压力,他先隐藏在了郡守府外,尽量制造一种突然出现的效果。

因为“伱看不见我”这个被动,这一步很顺利地完成了。

然后,便是他身上的白焚“尸体”,还有他的演技发挥作用的时候。

但没想到,这一招的效果太好了……

陈旷沉思地想:“当然……也可能是低估了一个抱月境在普通修行者心中的地位。”

一旁的角落里,那丁姓教化官一改此前得意模样,抱着头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躲着。

见陈旷看过来,他连忙颤声道:“仙师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只是负责接管蓟邵郡的政务改革,这都是冯宇想出来的主意!”

他指向了旁边地上直挺挺躺着的一具尸体。

“都是他的主意,不关我的事情啊,大人!我才到这蓟邵郡两天时间,我哪里能想到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计划啊!”

冯宇,应当就是那蓟邵郡郡守的名字。

陈旷转过头,看向了地上的尸体,倒是一愣。

没想到这郡守居然已经死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武圣阁那三人干的。

陈旷摇了摇头,有些荒谬的好笑。

这郡守背叛梁国和同胞,联合樊海龙想出了那么一个绝户计来,赌上了自己作为人的一切,想要博一个泼天的荣华富贵。

结果最后,却是死在了他自己叫来的援兵手上!

简直是天道好轮回。

不知道这位郡守大人,本该是百姓父母官的郡守大人,死前有没有一瞬后悔过?

想必是没有的。

这种人,只会怨恨命运不公,而不会觉得自己有半点做错了。

陈旷垂下眼睛,看向了那大周的教化官。

此人,当然也是一样。

教化官谄媚地道:“仙师大人,只要您愿意,我可以帮您掩盖行踪,您绝对可以安全地离开蓟邵郡,我还可以让其他郡的几个教化官,也为您直接放行!”

“我们以前都是同窗,拜的同一个座师,让他们给我一个面子,只要我说一声就行了!”

陈旷笑了笑:“那真是谢谢你了。”

教化官一愣,随后大喜。

他连忙道:“我这就为您安排……”

“铮——”

“嗬嗬……”

教化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想要为自己留住一线生机。

但可惜,不过是徒劳。

他的头颅缓缓下滑,最终脱离了身体,滚落在地。

陈旷松开琴弦,这才道:“不过,你们大周的二皇子会帮我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教化官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张了张嘴巴,最终吸不进一丝空气,就这样没了声息。

陈旷并不着急将那樊海龙召回来。

或者说,他巴不得这樊海龙多跑一阵,跑得越远越快,就越好。

就让他自己多耗一耗灵气,先把自己吓个半死再说。

他越累,陈旷就越轻松。

陈旷走到那郡守冯宇的尸体旁边,蹲下来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和教化官的头一起挂在了腰间。

而他背后的白焚,终于也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嘴里也不再絮絮叨叨那些奇奇怪怪的呓语。

白焚整个胸腹已经完全塌陷下去,五脏六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滩血水。

徊水玉精只能维持他一刻钟的生命,此时已经没有用处。

陈旷将这个好道具随意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地拿起了旁边的酒壶闻了闻,赞叹道:

“倒是好酒,恐怕比那天牢里特供的新丰美酒还要好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