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背上都已经被染红了!
鲜血从白焚的身体里涌出,打湿了陈旷的背后,随即不断滴落在地上,留在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一直贯穿了整个郡守府。
很显然,这人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樊海龙知道这并不是假冒的,也不是幻觉,白焚身上修为的威压依旧在,甚至因为没有内敛而更加清晰。
事实显而易见,陈旷杀了一个……或者甚至是三个抱月境修行者,并且冒着雨,从南码头一路赶到了郡守府。
他是来杀人的!
“啪嗒!啪嗒!啪嗒!……”
每一个脚步声,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樊海龙的心头,让他的心理压力骤增。
连他的身体,都开始随着陈旷的每一步而微微颤抖。
“啪!”
一滴血珠破碎,从白焚的七窍流出,砸在了阶梯上,留下一朵艳丽而诡异的花朵。
陈旷终于停了下来,他停下了樊海龙的面前,就站在走廊前方,看向了后者。
他温和微笑着,缓缓道:
“你给你三息时间,现在,你可以开始逃了。”
樊海龙心中的恐惧霎那间犹如山洪爆发!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夺路而逃!
樊海龙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调用了身体内的每一丝灵气,让它们完全充盈自己的双腿,一瞬间冲破风雨笼罩,冲出了郡守府。
他只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不能让自己跑得再快一些!
什么漕帮,什么蓟邵郡,什么儿子,他通通都不要了!
他只要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一个能杀了三个抱月境的修行者,会有多强?
宗师,绝对是宗师!!
樊海龙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只有白焚那张七窍流血的脸,陈旷缓缓逼近的脚步声。
那一滴滴血液好像是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一样,已经带走了他所有的体温和胆气。
一个登楼境巅峰全力爆发,能跑得有多快?
陈旷看着那郡守府建筑上留下的一个个连成线的巨大坑洞,算是见识到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左手并起的两指上,还好,他刚才已经把“画地为牢”符咒贴在了那樊海龙的身上。
——这符咒是来自石有光的储物袋里,乃是高阶的乾坤术数,能够将敌人困在原地,只要施法者一念之间,就能让对方回到原来的地方,使用一次之后,符咒就无效了。
陈旷倒是也没有想到,自己刻意制造气势的手段,竟然能让樊海龙直接吓成这样……
事实上,以陈旷和樊海龙的修为差距。
刚才那句话,原本应该是由樊海龙来说才符合正常逻辑。
甚至于,对于陈旷而言,樊海龙的威胁,远远要比白焚来的大。
因为修为差距并不算太大,“见神不坏”的被动效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基本上应该只有五分之一左右。
所以陈旷才会选择将白焚绑在身上当“充电宝”用,当然,这本来也是一个新的尝试。
此外,为了营造最大的心理压力,他先隐藏在了郡守府外,尽量制造一种突然出现的效果。
因为“伱看不见我”这个被动,这一步很顺利地完成了。
然后,便是他身上的白焚“尸体”,还有他的演技发挥作用的时候。
但没想到,这一招的效果太好了……
陈旷沉思地想:“当然……也可能是低估了一个抱月境在普通修行者心中的地位。”
一旁的角落里,那丁姓教化官一改此前得意模样,抱着头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躲着。
见陈旷看过来,他连忙颤声道:“仙师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只是负责接管蓟邵郡的政务改革,这都是冯宇想出来的主意!”
他指向了旁边地上直挺挺躺着的一具尸体。
“都是他的主意,不关我的事情啊,大人!我才到这蓟邵郡两天时间,我哪里能想到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计划啊!”
冯宇,应当就是那蓟邵郡郡守的名字。
陈旷转过头,看向了地上的尸体,倒是一愣。
没想到这郡守居然已经死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武圣阁那三人干的。
陈旷摇了摇头,有些荒谬的好笑。
这郡守背叛梁国和同胞,联合樊海龙想出了那么一个绝户计来,赌上了自己作为人的一切,想要博一个泼天的荣华富贵。
结果最后,却是死在了他自己叫来的援兵手上!
简直是天道好轮回。
不知道这位郡守大人,本该是百姓父母官的郡守大人,死前有没有一瞬后悔过?
想必是没有的。
这种人,只会怨恨命运不公,而不会觉得自己有半点做错了。
陈旷垂下眼睛,看向了那大周的教化官。
此人,当然也是一样。
教化官谄媚地道:“仙师大人,只要您愿意,我可以帮您掩盖行踪,您绝对可以安全地离开蓟邵郡,我还可以让其他郡的几个教化官,也为您直接放行!”
“我们以前都是同窗,拜的同一个座师,让他们给我一个面子,只要我说一声就行了!”
陈旷笑了笑:“那真是谢谢你了。”
教化官一愣,随后大喜。
他连忙道:“我这就为您安排……”
“铮——”
“嗬嗬……”
教化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想要为自己留住一线生机。
但可惜,不过是徒劳。
他的头颅缓缓下滑,最终脱离了身体,滚落在地。
陈旷松开琴弦,这才道:“不过,你们大周的二皇子会帮我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教化官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张了张嘴巴,最终吸不进一丝空气,就这样没了声息。
陈旷并不着急将那樊海龙召回来。
或者说,他巴不得这樊海龙多跑一阵,跑得越远越快,就越好。
就让他自己多耗一耗灵气,先把自己吓个半死再说。
他越累,陈旷就越轻松。
陈旷走到那郡守冯宇的尸体旁边,蹲下来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和教化官的头一起挂在了腰间。
而他背后的白焚,终于也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嘴里也不再絮絮叨叨那些奇奇怪怪的呓语。
白焚整个胸腹已经完全塌陷下去,五脏六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滩血水。
徊水玉精只能维持他一刻钟的生命,此时已经没有用处。
陈旷将这个好道具随意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地拿起了旁边的酒壶闻了闻,赞叹道:
“倒是好酒,恐怕比那天牢里特供的新丰美酒还要好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