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但是……届时,他们一定会先围剿你。”
陈旷耸了耸肩,道:“反正我也快要死了,有什么关系?”
他看了一眼沈星烛,似笑非笑道:
“怎么了?仙子心疼啊?”
沈星烛看着他,竟然抬手抚上心口,仿佛在感受什么,良久,摇了摇头:
“眉南在难过。”
陈旷一愣,叹了口气。
是了,现在,不管如何,秀心应该都已经将消息送出去了。
沈眉南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净土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沧元大战,净土封闭失联,她自然会担心陈旷的安危。
但现在,能够起关键作用的,也只有陈旷了。
他若是退缩,整个沧元都将覆灭。
陈旷只能轻声安慰道:
“她会明白的。”
……
陈旷目送沈星烛离开,然后挑了个更高的建筑,在顶上坐下来,遥望下方的景色。
他在思考,如果他不是地球本地人,那他又会是谁?
陈旷沉吟着,取出了那把三尺杀剑。
剑柄之上,雕刻着一个“朔”字。
他曾经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猜……他可能就是那个发动了“狩天之战”后陨落,导致天运四散人间的上古人皇——朔。
在时光长河之中,因果已经闭环。
斩草歌的源头应当来自陈旷自身,但依附于斩草歌的三尺剑上却刻着“朔”字。
唯有这个解释,能够令因果自洽。
这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实力应该远超圣人的人皇,会陨落得毫无踪迹。
他的确转世了,但却转世到了地球位面,不知为何失去了所有记忆,无法破解胎中之迷。
陈旷忽然神色一凝。
人皇既然能够转世到地球,那么……那些忽然在某个历史阶段全都销声匿迹的“参寥境”呢?
陈旷猛地站了起来。
“天魔”!
“‘天魔’不是因为渴望力量所以要打开两界的通道,而是他们……想要回去!”
“你终于明白了。”
忽然有人说道。
陈旷眼神一凛,转头看去,楼梯尽头缓缓走出来的是一个样貌陌生的中年男子。
他看着陈旷,露出了一个微笑。
陈旷皱了皱眉,随后忽然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奚,梦,泉。”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陈旷沉声道:“你是‘天魔’。”
奚梦泉低头看了看自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衬衫,挠了挠头,道:
“我不像吗?”
他自问自答:“好像是不太像。”
奚梦泉走到陈旷身边,说道:
“当年很多人误以为这里就是上界,而想要飞升的代价,便是抛弃自己的那一条‘大道’,因为这里容不下。”
“所以他们散去了自己‘道’,得以融入这里,却没想到,这里不是天界,而是真正的地狱,一旦来了,就被永生永世困在这里,只能成为不断轮回的凡人。”
“但实际上,只是这个世界在嫌弃沧元那些破破烂烂的废品罢了。”
“唯有不稳定的残次品,才会被渺小的蝼蚁攫取……”
“而我留了个心眼。”
奚梦泉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你有我的传承,就该知道,‘乐理’即‘天理’。”
“他们的每一条‘道’,我都能够模仿,只是若正主存在,我只能算是暂借,既然他们散去了自己的‘道’,那么我就能够取而代之。”
“在那之前,我就研究过夜蛮,察觉到了两界之间存在的漏洞,没有将自己‘道’散去,而是令我的‘道域’渐渐与整个沧元融为一体,与我藕断丝连。”
“因此,我和一般的‘天魔’不一样,被我附身的存在,并不会很快衰竭,甚至,我能够代替这个人,一直存活直到死亡。”
陈旷瞳孔紧缩。
听他的口气,他绝对不止活了三千年,而是从上古活到了现在!
从上古时代开始,他就一直不断地附身在
宛如闪电划破黑暗,他瞬间意识到了从前种种问题的答案。
“沧元的天道,被你篡改过!”
为什么沧元的证道规则如此死板?
非要先作出符合自己“道”的行为,才能算证道成功?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规则,而是一个人为制定的假规则!
因为奚梦泉看不见每一个人的内心所想,因此,必须通过实际的行动,才可以判断他到底在证什么道。
因为……奚梦泉有可能,已经顶替了沧元的天道。
奚梦泉眼神复杂,叹了口气:
“如果他们修炼到了参寥境,最后却发现自己要前往的,只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地狱,那就太可怜了。”
“与其如此,不如一辈子都活在沧元,活在谎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