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就如今而言,沧溟圣王的威望远大于女帝。
就如同萧逸昨天所说的那般,圣王铁了心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在实力上,圣王本身就是当世最强大的存在。
在势力上,沧溟军控制着整个司隶,谁敢不从,诛之!
面对这种拥有改天换地之能的绝对存在,他们拿什么反抗?
反抗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仗义死节的反对之人并非没有。
永初朝毕竟不是盛和朝,并非容不得守道者。
贪图享乐的宗室自然没几个有胆子站出来面对沧溟圣王,但御史之中却不是没有硬骨头。
然而,沧溟圣王除了绝对的武力以外,雄辩能力竟也相当了得,在强推变革之法的同时,还不断痛陈供养宗室的祖制之害,已然严重到足以威胁大夏存亡,再不变革,国库势必年年亏空,朝廷没钱,必将导致天下大乱。
若是不同意他的变革之法,就拿出行将有效的办法根治此害,弥补国库亏空。
面对沧溟圣王抛出的问题,几个御史却只是扯一些大道理,根本言之无物。
毕竟他们虽然精通大夏律法,但太过于保守,只知道维护祖宗成法,在具体解决问题上的能力极其有限。
让他们引经据典辨明是非,他们能说得头头是道,但让他们办事,他们就会变得捉襟见肘,怎么可能想得出两全之法?
沧溟圣王跟他们说数据,说未来,说方案,他们就只会扯孝义,扯祖宗成法,言语空洞无比,最后连都御史方平都看不下去了。
至于变革祖制是对太祖皇帝不孝?
笑话,丢了这十万里江山才是最大的不孝!
而且真要扯祖制,当年太祖皇帝还制定了贪污超过十两银子就处以剥皮充草的极刑呢,真这么维护祖制,那就一起恢复啊。
俗话说得好,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文化的流氓。
沧溟圣王显然就是有文化的流氓。
虽然这些辩词并不是他想的,但由他说出来,那威力却极其恐怖。
换一个人来说,绝对没有他这个效果。
最后,在打又打不过,辨又辨不赢的情况下,变革供养宗室之制就这么通过了,相应的配套政策也开始进入筹备状态。
目标和计划都有了,决策通过后,剩下的,就是执行和监管。
派谁去做这件事,由谁负责跟进进度和监督相关人员,就成了目前要解决的问题。
于是,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陆晨刚越过玄极门,沿着朱墙朝太极殿走去的路上,就感受到了一阵压抑无比的氛围。
平日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谈天论地的朝官们,此时却是一个比一个阴郁,似乎失去了和同伴交谈的兴致,面色沉重无比。
陆晨也懒得在意他们,就这么自顾自地朝太极殿走去,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而就在他走过一处拐角的时候——
“陆侍郎。”
身侧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轻唤。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晨便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却见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红底紫纹袍服,看起来颇有些慈眉善目的老者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老者身后,几个身着紫袍的官员随侍左右。
在看清老者的模样后,陆晨当即朝他微微躬身。
“下官见过颜阁老。”
没错,叫住他的人,正是当朝首辅,在萧韵入阁之前,三阁之中唯一的阁臣——颜松。
颜松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上下打量着陆晨,颇为感慨地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老夫在陆侍郎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连紫极城的城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而陆侍郎你却已是前途无量的三品大员,不过二十出头,就取得了无数修士一辈子都难以取得的成就。”
停顿了一下,他突然眯了下眼睛,接着似乎意有所指地道:“所以说,这做臣子的,就得时刻铭记【忠君报国】四字,只要为陛下尽忠,为大夏的江山尽职,哪怕暂时受挫,总有一天能够拨开云雾,得到意想不到的丰厚回报啊.”
话音落下,陆晨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凝。
“颜阁老过誉了,下官才疏学浅,当不得颜阁老如此夸奖。”
“过谦,过谦啦。”
颜松负着手,缓步走到陆晨跟前,那几位紫袍朝臣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