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你挺会藏东西啊。”
周青峰乐不可支。他本不喝酒的,可有一坛陈年老酒闻着味就醉人,忍不住喝了一小碗。
虽只微醺,可酒精的麻醉作用带来愉悦和舒缓。
精神紧张的十几号人多少喝点,脸上有些笑容。就连队伍里占多数的妇孺也不再苦哈哈的。
毛三上了船,被冻的脸色发青。周青峰连忙给他擦干河水,裹上衣服,用不多的灵力助他御寒。
“贩私盐的,赚的钱不少,却天天刀头舔血。我时常担心遇到麻烦,早早就预备些退路。
这是我好几个储备之一,本是预备着逃命时用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
毛三喝了几大碗老酒,肚子里升起一团火气,身体逐渐暖和。他换上干净衣裳,从坛子里找出熏鸡腊肉。
钟阿四的船就是他的家,船上有炉子,在河湾边捡些柴草,便能生火做饭。
日近中午,十几人索性上岸垒砌个土灶,把哨寨带来的大锅架上,烧水做饭,吃顿热乎的,有说有笑。
“前头十里便是黄洋埠,算是个做买卖的贼窝。
开埠的东家当年走水路买卖,年纪大了便收摊,养了些老兄弟做点销赃生意。
那地方地势高,应该淹不了,肯定聚了不少人。我们过去应该有些照应,不过得守规矩,否则容易打起来。”
吃过午饭,众人精神饱满。
两三个孩童下地走走,东跑西跑的嬉闹,无忧无虑,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细皮嫩肉而当过菜人,差点被吃掉。
许清阳算是族人里地位最高的,忍不住对孩童呵斥几声。
周青峰倒不以为意的劝道:“算了,让他们玩吧。孩子闹腾些,我心里都高兴。”
休息妥了,毛三带路划船,先把周青峰带去黄洋埠探探情况。
‘埠’字本意是通水路的集市,有水道直通埠口。小船靠近埠口码头,所见是岸边七八栋被洪水泡烂的房子。
离船上岸,两人向埠内走。
前头有道新筑的篱笆墙,墙后人影晃动,传来低喝:“站住,这地方闲人勿入,二位从哪来回哪去吧。”
周青峰‘灵识’感应一番,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名修士,炼气二级,和他不动用‘天残地缺’时一样。
毛三还想套近乎,说几句软话讨好。
周青峰却大步上前,朗声道:“在下太虚观周青峰,不知能不能交个朋友,行个方便?”
篱笆后的修士吓一跳,下意识确认的问道:“太虚观?”
对方看到了周青峰的翠玉牌——这可是六代内门弟子的标志,非同小可。
只是六代弟子才炼气二级?这修为太差了吧。
而且太虚观的职责类似大明锦衣卫,对江湖人士来说可是凶威赫赫,绝非善茬。
“别担心,我不是来找你们这些小鱼小虾的麻烦,只是想打听些消息,寻个方便。”
篱笆后的修士不敢自作主张,忙道:“阁下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没多久,风中就传来低声惊呼,“师父,不好了。外头来了个太虚观的傻逼,说要进我们这寻个方便。”
周青峰听得直翻白眼。
又过了会,埠内涌出来七八号人。
领头是个虬须老者,大冬天的还穿了件短褂,露着臂膀,浑身肌肉扎实,炼气五级的体修。
后头跟过来的也都是修士,多在炼气三级以下,步伐齐整,明显是来壮声势的。
见到这些人,毛三紧张的话都不会说,只顾躲在周青峰身后。
虬须老者走到近前,对手下吩咐道:“开门,太虚观上师大驾光临,怎么能如此没礼数?”
他又朝周青峰一拱手,“在下洪朝天,开了这小小的埠口,肯定入不了上师法眼。
不知上师是哪位真人门下?来我这小地方又为何事?”
周青峰再次亮他的六代弟子翠玉牌,“我师父是太虚观妙玉真人。我来贵地是想打听些消息,采买些补给。”
妙玉四处收拢流民,在江湖上的名气比她在太虚观还大些,眼前这些散修是如雷贯耳。
只是......
“没听说过妙玉真人有男徒弟啊。”
虬须老者心头困惑的很,可他只是开个小埠口,实在得罪不起太虚观的大爷。
“既是妙玉真人高徒,还请进来吧。”
“多谢了。不过我还有些同伴,能否借贵地安置一二?”周青峰说起自己解救收拢了十几个菜人。
这番义举倒是让埠口的散修更为吃惊——这年头大家都自身难保,不作恶就对得起良心。还真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毛三回去,把许清阳等人接来。
许家也算有些头脸,几位修士中竟然有人认识他们家。
得知百十号人口的大家族被吃的只剩十分之一,众人无不唏嘘哀叹,对周青峰倒是敬重几分,多些礼遇。
入了埠口,才知道此地犹如汪洋中难得小岛,已然收容两三千人。每日消耗不少粮草,生存压力很大。
埠内早已没了多余房屋,只能前往附近废弃村落,用拆解来的砖木搭建些歪歪扭扭的窝棚。
洪朝天给进入埠口的民众分配些口粮,勉强让他们饿不死,但肯定吃不饱。
他把周青峰引到一间寻常木屋前,歉意道:“大灾大难的,我这小地方实在住不下多少人。
这是我徒弟的屋子,让他们退出来,给上师有个清修之地。
衣食上,我这地方也实在没啥拿的出手的,待会只有些粗茶淡饭供奉,还请上师别介意。”
埠内确实到处破破烂烂,污水横流,不少地方臭气熏天,没啥好住处。能有一间木屋,已经是莫大运气。
周青峰很是感激,喊来秋林:“此地人口杂居,定然少不了病患。你把我们带来的药品分出些许,替洪头领分忧。”
日薪两元后,他收入压力大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