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醉香楼暗影重重,人去楼空。风吹落叶,沙沙刮地,显得格外萧条。
楼前的旗幡不见了,门前的牌匾也摘了。街道阴气森森,连打更的都不愿靠近,紧走几步,快速远离。
白天在江边小酒屋,孙长庆愤恨于九宫道的灭绝人性,向周青峰说及自己知晓酸秀才的躲藏之处。
这家伙确实交游广阔,混不吝的模样,姿态够低,跟什么人都能称兄道弟,谁也不防备他。
九宫道的护院就告诉他个秘密——醉香楼的后院内有暗道,通往城内各处。
这本是狡兔三窟的秘技,可只要启用了,就难逃人多眼杂的关注。特别是江宁堂口的酸秀才时常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一次两次或许没谁注意,可十次八次,百八十次都如此,傻子都会知道有问题。
再说了,暗道也是人挖的,且技术要求高,工程量不会小,显然不可能是林长栋这香主去挖。
能干这活的人屈指可数,孙长庆只要私下留心打听,虽没亲眼见过,却将暗道位置摸的一清二楚。
花一贯钱给孙长庆买酒喝,那家伙絮絮叨叨就说了一堆事。周青峰就惦记上酸秀才的红名人头,干掉对方肯定有好处。
周青峰今晚原本没机会外出,可周继嗣撕破脸要杀林长栋,硬生生把李姨娘家的半扇墙给拆了。
他立马意识到不管周林二人胜负如何,酸秀才定然要逃。他等不及姚贞二女,在文庙留下一行字,自己摸到醉香楼。
酒楼前门封闭,他从后门翻墙进去。
院内死寂,悄然无声,却有刺骨寒意侵入,叫人皮肤刺痛,骨头酸软。
解开胸前小包,里头有姚贞送的几张符篆。
暗中视物的夜明符已经用上,他又用了一张地藏符,能驱邪祟,能度亡魂,鬼怪不侵。
酒楼后院很大,横七竖八的院墙将此地隔成好几个单独院落。有厨房,有宿舍,有赌场,有妓院,有私牢。
由于人员遣散,整个酒楼安安静静,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按孙长庆的描述,周青峰沿着一条回廊走动,闯入林长栋的个人宅院。
到宅院门口,一切都还正常。可跨过月门,犹如穿过一道屏障,瞬间从人间步入地狱。
寒意骤然加重,仿佛千斤重担落在肩头,血肉收紧,手脚僵硬,有被冻僵的错觉。
凄厉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举目四望,只见周围鬼影重重,飘来荡去,不时做扑击状。
周青峰有地藏符护身,鬼影靠近不是被弹开,就是化作一缕灰烟,才保的他免受灾厄。
“难怪这地方没人守着,因为有鬼守着。
林长栋没打算放弃这经营十多年的地盘,他设下禁制阻止外人进入,还释放被囚禁的鬼魂防御。”
很意外,月门后倒了具尸体,随手一摸,还有余温。不知道是外来的蠢贼,还是被害的百姓。
翻捡尸体,竟找到一副虎指拳套。这东西打造的极为精良,拳套后还带着护臂,可谓‘攻防一体’。
“好东西,归我了。”
拳套有三个指孔,套上就能用。护臂则用牛皮束带捆扎,绑在前臂上便行。
“看来死的是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想趁着林长栋不在来偷东西,结果中了禁制的埋伏,反而丢了性命。”
死者身上还有个背包,里头有飞爪细索,撬门铁尺,迷人熏香,乱七八糟的小巧工具非常齐全。
周青峰不客气的将背包据为己有,抬腿迈入内堂。异象陡然而现......
一股强劲的阴邪能量像墙体般撞了过来,他仿佛中了定身术,原地愣了三秒,意识出现混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抬头看到内堂正中那具泥塑的狐脸观音像——诡异,错乱,扭曲,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狐脸观音面带微笑,嘲弄闯入者的胆大妄为和愚蠢无知,更要将一颗邪恶的种子种在闯入者心头,将其收为奴仆。
地藏符受刺激,在周青峰背后浮现一具白眉老僧的虚影,参禅打坐,闭目咏诵《地藏本愿经》。
唵嘛呢叭咪吽的声音中,试图入侵的阴邪能量被抵御住。老僧又念《大日如来咒》,守住周青峰心神,恢复其意识。
“他奶奶的,这东西怎么如此邪气?”
周青峰表示自己难以理解,“什么人会在观音脑袋上装个狐脸?这九宫道是有病吧。”
就这时,老僧虚影睁开眼,两道电光透射而出,照在狐脸观音的塑像上,喊了声:
“阿弥陀佛,邪魔外道亵渎佛门,太过猖狂。佛祖也有金刚之怒,施主可愿帮贫僧个忙,还此地一个清净。”
听到和尚念经,周青峰没咋地。听到和尚说话,他真的吓一跳。
可老僧虚影依附在他身后,不管如何转圈,他死活看不到出啥事了?
“谁在说话?”
“施主别怕,贫僧法号惠通,是桃源秘境之中,清净禅寺里吃斋念佛的出家人。
你用的地藏符出自我手,遇到邪祟激活了贫僧存在符中的一丝神念。”
老僧虚影转到周青峰面前,“能用此符,你我便是有缘。神念可保你三个时辰不受外邪入侵,而后回归贫僧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