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早春的花朵在深秋绽放

于是我选在了5.4我们初次相识的日子,而且这一天还是她的生日。她18岁的生日也是我给她过的,在花河市最早的一家“美林”西餐厅。

我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

今天

是一位好友的生日

我们相识于21年前的今天

那时的我们

年轻无畏

一腔热血

每年的今天

我都祝她生日快乐

并一起纪念这个我们相识的日子

我把地点选在了后海荷花巿场的时尚创意餐厅“茶马古道”,新派云南菜在当时的北京文化知识圈和海外游客中颇受青睐。晚5点半我拿着订好的生日蛋糕先到了,临水明窗的人行道已是熙熙攘攘。

6点钟,正在低头看手机的我听到服务生清脆的的声音传来:朱先生,您的客人到了。我边站起来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银灰色套装,颈系一条彩色丝巾,一头披肩秀发的女士正款款向我走来,并浅笑着伸出手,“这还是我当年认识的朱冷波吗?”,语带双关。我心中一动:这已完全不是学生时代的朵朵了,全然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气质非凡的熟女了!

轻轻握手后,我请她坐在我的对面,一时四目相对,竟是无语成噎。我指着已给她倒了红酒的高脚杯低声问道:“今天可以喝点酒吗?”

“OK啦”,她扬了下头,一脸阳光地应道。

“祝你生日快乐”,我举杯敬她,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她和我碰碰杯,发出悠长的回音。

这顿穿越了18年的晚餐在意识流的交谈中悄然度过,窗外华灯绽放,昔日皇家的人工湖非要叫海的水面上夜船游曳。在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我俩尽量不去询问对方,生怕触痛哪个话题。都是任由个人自己想说什么就安心地倾听。但是这其中的信息量无疑有助于弥补这18年的空白和舒缓心中的那个隐隐作疼的伤口和情结……

我了解到她当年被我无情无理拒绝返回故乡一年后,好强也有点置气的她再回蓝城外语学院读研究生。我在花河市时就知道她有一位大学男同学一直在疯狂地追求她。不久那个男生也跟到蓝城。二年后毕业时两人就结婚了,一年后生了女儿。这期间我也在大连结婚生女,双方全然不知,毫无交集。

二年后离婚,她孤身一人应聘到上海一家外资旅游公司做导游,后来做业务成绩斐然,收入可观。2006年她被公司派到北京办事处负责,无论业务、管理,资源和人脉都全面提升和掌控。2008创办了自己的旅行社,专注北欧主题的文化旅游,打出了品牌并入选上海交大EMBA教学案例,时常去大学讲座和出席论坛,把她在校园时代演讲的才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久之后的见面,是在2010年7月上海世博会期间。当时我以亚太商业不动产学院院长的身份受邀出席瑞典宜家在中国首个购物中心荟聚项目的预开业论坛。她则是去参加在浦东世博馆中的一个瑞典主题大型派对。

其实去沪之前并未相互告之,而是下飞机后,到酒店与一帮中国商业地产的各大协会的领导老友们喝完晚茶,回房间准备休息前看微信朋友圈才知道她也在上海。而且巧的是我们俩明天叁加的活动都在世博会瑞典馆。我是下午,她是晚上,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于是惊喜地相约我下午论坛结束后在晚上的主题派对上见。

第二天的约会我还同时邀了一位忘年交小同乡韩博,当年他在花河市一中念高二,是一位铁杆的现代诗爱好者,相貌英俊,与年轻的周恩来有一拚。我当时在《花河日报》做文化版的编辑。收到他的诗歌投稿,惊奇地发现他的诗写得已经相当前卫,是个好苗子。于是时常约他午夜前后到办公室长谈诗与哲学,并推荐给他大量的先锋诗民刊,把他彻底引上了“歧途”。

1990年我投笔从商,背井离乡一年后,他如愿考上了复旦大学,后成为校园诗社社长,这时已经成长为一位著名的新锐诗人、戏剧导演和策展人,经常出没于海内外各种文化艺术活动。

2014年,《诗探索》要为我出一期特辑,我同时邀请徐敬亚,孟浪,宋词、包临轩和他五位老中青诗友为我站台写评,他在《卡夫卡·朱前传》的文章中回忆了他和我相识相交的轶事: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在中国东北一隅,一座叫做花河的小城,有一位在报社上班的诗人,在分行的文字作品中表达出这样的态度一一高中生几乎武断地认定,这就是一位本地版本的卡夫卡。卡夫卡·朱戴一副硕大的黑框眼镜,就像民国时期的革命者那样,长发及腰,也如当时流行的武侠小说中的侠客那样——实际上,也许他本人更愿意将这种波西米亚风格与嬉皮风潮联系起来。他总是在傍晚时分前往报社,爬上顶楼,在卡夫卡·朱的办公室里,听后者谈论诗歌、哲学、八卦以及一切信手拈来的东西。在卡夫卡·朱这里,他的更多收获是文化观点,以及一种激进的社会态度。卡夫卡·朱时时谈论现实的荒诞,乃至抽象层面的存在的荒诞,然而,他无法跳脱这种荒诞。1989年之后,他被迫离开那座小城,与此前的自己分道扬镳,投身商海……

此后二十余年间,当年的高中生与卡夫卡·朱很少见面,甚至不超过五次。1989年将八十年代的诗人分作两种:一种是文字诗人,一种是时势英雄。他无疑是后一种。已由卡夫卡·朱变成了兰波·朱。

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上海浦东世博馆中的一个主题大型派对上,当年的高中生已逾不惑,而他少年时那位精神上的父亲则神采奕奕,自信之态丝毫未减于八十年代……

我之所以同时约了韩博,一是我记得当年在花河市时我曾介绍他们认识,而且都是我当时欣赏的少年才俊。二是我第二天就要返京,双方只有这个时段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