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伸手过来,袁瑶衣把册子给了他,并指着一处。后面,他真的帮她改了许多,不会的,写错的……
不好再让他多改,她后面把册子收了回来。
詹铎也没说什么,便轻轻合了双目,细长的指尖在太阳穴处揉了几下。
袁瑶衣见他这般,应是在想他自己的事,便重新回到靠门的地方,安静坐好。
车厢内小小的气流,詹铎能清晰感应。不禁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去靠在车壁的女子。不修改册子,她重又坐得远了,微微低着头,拿她的小手指在膝头轻轻划着,仔细看,她是在写那个“楹”字。
是怕忘了吗?一遍遍的写。
他重阖上眼睛,清冷的嘴角松缓开,轻轻一弯。
近戌时,马车入了闳州府,并未直接回周家,而是先停在一处较偏的城墙下。
詹铎下了车。
袁瑶衣坐了一路的车,略有些头晕,便也下了车透气。她不会走远,就在马车旁边等着。
车外,重五正搓着手,见她出来,咧开嘴笑:“这里避风,瑶衣娘子过来站。”
袁瑶衣走过去,顺着手里给重五塞了个橘子:“家里带来的,你尝尝。”
“多谢娘子。”重五性子活络,当即就剥开来,往嘴里塞了两瓤,“公子在前面,等事情办妥,咱们就回去,耽搁不了多久。”
顺着重五示意的方向,袁瑶衣看到站在远处的詹铎。
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厚重的城墙下,映出一方颀长的身姿。他面前,似跪着一个人,被两名士兵摁压在那儿。
“是抓到犯人了?”袁瑶衣随意问了声。
重五摆手,笑道:“准确来说是个匪寨出来的贼子,他身上有公子要的东西,一张图。”
不知为何,袁瑶衣当即想到那张巨峰山的舆图。只不过这是詹铎的事,她不好过多打听,便没再问。
前方,詹铎似乎是在问着什么,而那贼子伏在地上应话。
寒风中,只送来些细碎的语音,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袁瑶衣觉得冷,想回到车上去,就在要转身的时候,忽闻一声厉喝自城墙下传来。
她蓦的回头去看,詹铎仍站在那儿,而那原本跪在地上的贼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猛力挣脱士兵的压制,从地上一跃跳起。
寒光一闪,他手中已然多了一柄利刃匕首,毫不犹豫的往前扑去,执着直刺向詹铎。
事发突然,没人料到这贼子会如此大胆,压制他的两个士兵甚至都未有反应。
初冬的冷夜,画面似是定格在这一刻。
那人高高跳起,双腿在空中借力弯起,身体就是一张紧绷的弓,离了地面半丈高,举起的短匕划出一抹寒光,直刺挺拔而立的詹铎。
刚才伏在地上有多卑微,如今就有多狠戾。
眼看,那匕尖寸寸靠近他的胸口窝。
“嘭”,冰冷的夜里传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