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她从他身上下来,“那你吃几袋?”
“什么几袋?”沈堰东问。
“煮方便面啊。”她弯腰扒桌上的购物袋,一边轻点食材一边道,“我最近刚学的网红做法,你能吃几袋?”
沈堰东:“......”
她一脸无辜:“你不喜欢吃面?”
他反问道:“我跑这么老远,就给我吃煮方便面?”
她笑了,重新坐回他身边,抱住他手臂:“我倒想给你做大餐,但我怕做出来,你一口都吃不下去,要不我们出去吃。”
“那还是煮面吧,多煮点,我不挑食,吃饱就行。”沈堰东拿起桌上的杂志,翻开继续看。
章柠见他不上当,只好不情不愿的提起购物袋,起身去了厨房。
她做饭的时候,沈堰东就坐在客厅继续看杂志。两篇文章没看完,章柠的面就煮好了,叫他来吃饭。
沈堰东放下手中的杂志走过去一看,满满一大砂锅,上面放着西红柿、鸡蛋、火腿、海带、青菜,虽然卖相不怎么行,但确实很有食欲。
她拿了两个碗过来,用筷子往碗里夹面:“我晚上吃得少,一小碗就够了,其他都是你的,怎么样,够了吧。”
沈堰东惊讶道:“你这是喂猪吗,下这么多?”
章柠同款惊讶道:“是你说饿了......”
“可这也太多了...”沈堰东道。
“我不是怕你吃不饱嘛。”她拿勺子往碗里盛了点汤和菜,满满一碗面,她心满意足的递给他,“很好吃的,保证你吃了一碗还想第二碗。”
沈堰东接过碗,在对面坐了下来,却没有吃,而是一直看着她。
如果没看过她写的文章,他会觉得这姑娘生机勃勃着实容易叫人产生幸福感。但想到她写的文章,那字里行间充满工业时代的冷感,难免叫他就有点疑惑,她是否真如她外在表现的这样生机勃勃。
章柠给自己盛完面,把锅盖盖上,不解的回看:“为什么这么看我?”
沈堰东问:“怎么一个人出来住,我记得你姐姐好像是跟父母一块住的?”
章柠道:“你说杨念?她家庭观念很重,不愿意离开杨叔叔,我不行,我受不了我妈,不愿意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沈堰东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们母女的关系很好。”
章柠笑了:“那是因为我俩都善于做表面功夫。”
沈堰东更意外了:“怎么会?”
“当然会了。”她道,“搞文艺创作的人,尤其天才,都很自我,永远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虽然我是跟着她长大的,但经常觉得自己不过是她养的一条小狗,高兴了哄两下,不高兴就当不存在。好比她每次结婚都会甜甜的过来问我是否喜欢她的新情人,我一旦说不喜欢,她就会一脸遗憾的说,宝贝儿,你不用这么真心实意,这是妈妈的事情,你喜不喜欢,妈妈也是要结婚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翻白眼,既然我的意见不重要,你干吗还要问我,虚伪!但是——”她话锋一转,“虽然她很自我,但也很讲义气,她说除了我,不会再生第二个小孩。她还说等她死了之后,要把所有财产都给我继承。我说你可以生,她仍然不。我看在钱的面子上,只能原谅过去她对我的种种不友好。”
“你俩真有意思。”沈堰东吃了一口面。
“还凑合吧。”她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吃了口面,貌似不经意的问,“我好像都没听沈医生说起过自己妈妈,现在还有联系吗?”
他摇摇头:“听说好像移民了,不知道在哪,不大想的起来。”
“唔,”她闻言立马浮夸的捂住心口:“我说沈医生这么高大威猛的一人,怎么这么招人心疼,原来是个没爹没妈的小可怜。”
沈堰东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演:“你又干什么?”
她对他的不配合感到不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里侧绕出来,走到他身后,单手搂住他的腰身,把脸贴上去,嗲嗲道:“人家心疼嘛,这都不行?”
玩笑中似乎也有几许认真,他心中一动,将筷子架在碗上,伸手将她从身后拉到侧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握住她的脸颊去吻她,她却微微一偏,没让他吻到,但顺势搂住了他,把脑袋枕在他肩上,撒娇道:“不要,满嘴都是方便面的味道。”
他也没有再动,就那么让她搂着。
光阴滋长,长日寂静,这一下子竟然有了谈恋爱的感觉。
吃完饭,沈堰东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儿。他做什么都认真,哪怕是再小的事情。洗个碗也是,明明多么不需要走心的家务,他却搞得像在做手术一样专注。章柠洗了草莓,拿起一个塞到自己嘴里,又喂了他两颗。等吃完草莓,她就从他腋下钻到了洗水槽前面,圈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后来,俩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结束后,章柠睡着了。
沈堰东关了电视,起身将她抱回卧室。出来后也没走,在黑暗中的客厅坐了一会儿,拿了烟盒去了阳台。
阳台摆了一套布艺沙发,角落里有大大小小的盆栽,黑暗中分不清楚都是什么,但知道有薰衣草,那香味如此浓烈。
他打开窗户,趴在窗口抽烟。
他一遍抽烟一遍回味起今天那两个吻。
有一瞬间想,如果她不是章蓝和张鼎的女儿,他兴许能痛快一点。但她真的太年轻,也太美了。男人的自卑与自大,一边想要最美最好的,一边担心最美最好的不可控,没有稳定性。
抽完了一支烟,将烟蒂摁灭在沙发旁角几上的烟灰缸里。
角几上除了烟灰缸,还摞着几本书。借着窗外的城市灯光,他看了一下,几本都是讲家庭暴力的,估计跟她要做的选题有关,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就摸开阳台的灯,看了起来。
次日早上章柠醒来时才六点,她本想再睡一会儿,但想起沈堰东,虽然知道他不会留下,但还是起来看了看。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去洗手间冲澡。冲完澡出来,无意间瞧见沈堰东的包还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走过去看,鞋也还在。她有些疑惑,去书房照找了找,书房没人,她又去了阳台,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