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清醒世界已经脱离了血月的笼罩,格赫罗斯离去之后,太阳似乎也不再愿意将它的目光放到这片罪恶的土地上,于是黑暗成了清醒世界的主色调。
黑斯廷斯曾来过这个世界,但他已记不清那时究竟是哪个时代了,反正不是眼前这般荒芜。
……
思考之眼给出的指引非常模糊,它说了:
“深渊的入口,就在清醒世界…”
“那已然是罪恶与混沌的主场……”
“你将远离黄金之光,将不再能聆听到圣歌,前路仅有的,是遍地的死亡,与恶意。”
…
但其实清醒世界的模样并没有描述中那般恐怖,或者说,在无光的时代里,自己的手指都不一定能看得见,又怎么能看清所谓的罪恶与混沌呢…
也许是巧合,黑斯廷斯降临在了那片发生剧变之事的旧战场上。
这里的土地还散发着眷族、上位者、旧日甚至半神与神只的血腥味。
崩碎的城市,横断的河流,耸起的猩红山脉…
文明的痕迹已经所剩无几。
已然没有活着的人为逝者缅怀、祈祷。
远处戈壁滩上游荡着的那些形同活尸一般的血月朝拜者们,它们的境地,也许还不如躺在冰冷泥土之下的逝者。
…
“罪恶与混沌啊……”
黑斯廷斯蹲下身来捏起一把冰冷的沙土。
在他活过的大半岁月长河里,见过许多文明的兴衰,乃至清醒世界的更迭,但那些都不如亲手触碰到的感觉来得真实。
与其他大多数幻梦境人一样,黑斯廷斯并不知晓清醒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本以为这就是诸神对清醒世界的新一轮“净化”,但谁曾想,诸神一去不复返。
而直到亲自感受到此刻清醒世界的漆黑与冰冷,黑斯廷斯才逐渐意识到,从清醒世界爬进幻梦境的那个所谓孱弱的“罪人”,究竟有多可怕。
…
“唷,这么巧?”
远处断裂的高桥桥台上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
黑斯廷斯的神经骤然紧绷了起来。
他的手心上泛起火星,想燃起火光提供照明看清远处桥台上的人,却没想到那火星噗嗤了两下之后彻底熄了火,不再有任何反应。
连火焰,都在畏惧这片世界吗?
…
结果就是,率先释放出光源的反而是桥台上那个突兀的家伙。
他的指尖泛起一些诡异的绿色光,那并非是火焰,而更像是某种绿色晶状物在由内而外地焕发光线。
黑斯廷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抹奇怪光源的出处,那很像是东部禁区的绿宝石神殿的东西,但他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默不作声地登上断裂的桥台,直到自己能看清绿色光源背后的那张人脸。
对方并非是什么来自混沌的野兽,也不是血月的朝拜眷族。
是一名形象略显邋遢的年迈男性人类,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
“这清醒世界的模样没有吓到你吧长老?”
对方开玩笑似的说道。
绿宝石诡异光源的前后两侧,是两张不同风格的衰老面庞。
黑斯廷斯是属于那种极具底蕴的年迈感,或者应该说,他看起来就是那种活了漫长岁月的人,而并非苍老。
可绿宝石光源的那一侧,对方脸上的皱纹、斑点,臃肿的身材,无一不是“凡人”才有的苍老与衰败感,老得非常平庸。
然而如今这个赐福失效的无神时代下,那位看起来很平庸的老东西,其实才是真正的永生者。
“国王怎么不在东部守着那片禁区,有空闲跑到这种贫瘠之地来,不怕卡达斯山怪罪?”黑斯廷斯一语道出了真相。
眼前这位苍老得很平庸很无神性的男性,正是东部永恒国度欧斯-纳尔盖的国王,库兰斯王。
…
“怪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