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道:“那黄程和郑二官说了,他要取令尊而代之。”
李国助哑然失笑:“这便是你的破绽了,郑一官区区一个通事,就算是杀了我父子二人,他何德何能号令我帮里的叔伯兄弟,哪个会伏他管辖?”
林海道:“你却忘了他背后还有红毛,既有这张虎皮,你那些叔伯还不是扁扁的服?须知毒杀令尊的那药就是红毛给的。此外,黄程的东家你当是知道,那位大掌柜可是半个官府中人,你怎知郑一官是否暗中受了招安?”
李国助一时语塞,心思开始转动起来,难道……那姓郑的小白脸当真狗胆包天?
林海接着道:“兄弟来报信,一是和老兄一见如故,不忍看那姓郑的白眼狼夺了令尊基业。二则也不怕老兄笑话,兄弟原本在泰西经商,一场海难才沦落到如今这田地,要重整家业,少不得还要指望老兄布施。”
李国助仍然没有说话,这件事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如果这事是真的,他必须马上杀掉黄程和郑二官,尽快赶回台湾向李旦报信。
如果不杀这两人,不管他找什么理由回台湾,那舅甥俩肯定会怀疑阴谋暴露,第一时间也是去台湾给郑芝龙报信。
这海上的快慢可没个准。尤其现在,华南海上刮的是东北风,回台湾是近迎风航行,可不比顺风时那么快,某些航段甚至可能需要不停戗风走之字航线,那就更是龟速。
若是黄程和郑芝虎的人先到,郑一官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到时李旦还蒙在鼓里,八成要遭了暗算。
林海索性放开李国助,站起身来指天起誓:“兄弟的诚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句虚言,管教天打雷劈。老兄要是还不信,就把那黄程和郑二官诳来此处,只消一炷香功夫,兄弟定教他们招个干净。”
李国助爬起身来,踌躇片刻道:“就依你言,只是委屈先生在此稍歇,等着那舅甥二人到来。”
林海知道李国助怕他跑路,干脆道:“既如此,兄弟先睡会子,为着老兄的事,昨晚可是没有睡好。”
他干脆躺到客栈的床上,和衣而睡。李国助看他如此做派,心里信了七成,他把那碎在地上的钧窑瓷杯一片片拾起,满是胡茬子的脸上一片煞气。
当天下午,黄程和郑芝虎来到了吴记客栈,刚走进天字一号房就被李国助下令拿下。按照午饭时林海的交代,两个人要分开审讯,郑芝虎被押到客栈另一端的房间,林海决定先从他入手。
他坐在藤椅上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的郑芝虎,这小子十五岁就跟着他哥来澳门闯荡,十七岁又和郑芝龙一起去往日本,说起来今年也就十八,不过是后世高中生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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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吹着手中的茶水,头也不抬道:“说说罢,昨日下午和你阿舅在书房里说些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