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管弦奏响,舞女纷纷登场。一阵歌舞后,郑和举着酒杯站起,高声道:“诸位,蒙圣上恩宠,鄙人已经第四次出海了。虽然大海上波诡云谲,但我们仍一次比一次走得远。永乐八年,满剌加建立了补给港,相信这次我们的风帆可以直抵大海的尽头!”
众人纷纷拊掌,正要举杯同庆时,忽然门外一阵大乱,一名浑身是血军士的冲进厅中,大喊道:“酒里有毒!”说罢翻身栽倒在地。
郑和脸色微变,赶忙放下酒杯。在场的医官拿来银针放入酒里。但见银针瞬间便漆黑如炭,众军士二话不说便铁桶般护住郑和,席间一阵大乱。指挥使下令道:“给我搜!”
这时忽听外面有人高呼:“别让刺客跑了!”
沈鉴凭窗望去,但见月色下,一艘小船随着波浪飞快的驶向海岸。舰上的传令官见状立即打出旗语,两艘战舰一前一后立即包抄过去。战舰虽大,但因有数十人摇橹,速度极快,片刻便赶上小船。
军官在战舰上高喊:“赶紧停下,否则就地射杀!”
这时沈鉴才看清,小船上不过只有一人而已。
他疯了似划船,高声哭喊道:“对不起,郑大人!我们也有妻儿老小……”
军官才不管他说什么,把手一挥,战舰上万箭齐发,小船瞬间变成刺猬。众军士上船检验,片刻后便有人来到旗舰上禀告。
“报郑大人,刺客身份已查明,乃是后厨的管事冯亮。在他身上搜得大量砒霜,此番人赃并获。”
郑和却低头沉吟道:“冯亮从第一次出海便跟着我,并不见有二心。况且……他临死前说自己也有妻儿老小是什么意思?莫非遭人威胁不成?”说罢挥手道:“此事尚未清楚,仍按水手的礼遇给他下葬,抚恤钱一文也不能少。”
军士有些不敢相信,半信半疑道:“大人,这恐怕……”
郑和道:“你没听错。下去办吧。”
一番折腾后,宴会是开不成了。众人提心吊胆回到自己的船舱,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郑和唯独让沈鉴留了下来。
“沈大人,您觉得一个厨子为什么会做这种事?”郑和带着几分小心问道。
他知道沈鉴官职虽小,却已经破了好几起大案。这样的人理应得到敬重。
沈鉴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答道:“毋庸置疑,此人遭受了某种威胁,否则不会在生命最后提及家人,更不会说出对不起三个字——蓄意害人者一般是不会忏悔的。”
郑和一惊,心想此人心思果然敏捷,于是继续问道:“照你的意思,凶手会是什么人?”
沈鉴摇了摇头:“不知道。冯亮求死,应该是怕自己供出凶手。此人在离岸后还能威胁到冯亮的家人,只能说早有预谋。恐怕今日之事的目的在于造成混乱,好趁乱取利。郑大人可有什么机密之物丢失吗?”
郑和想了想:“船上虽有不少奇珍异宝,却没有哪样不能示人。其中唯一可以称作机密的恐怕只有海图了。但海图备份多达十余卷,而且是半公开状态,刺客要它做什么呢?”
沈鉴沉思半晌,说道:“我一时也弄不明白。不过郑大人,刺客在船上无处可逃,只要严加戒备,我下次定能捉住他。”郑和深以为然,便着令众将士严加巡查。
然而那神秘的刺客却再也没出现过,仿佛消失在茫茫大海中。